她这副小心翼翼‘推卸责任’的模样把何东帆逗笑。
他点头:“行,我努力,你也努力,行不?”
宁欣有种被逼上梁山的压力,她也只能闭上眼睛点头。
下一瞬,又摇头:“不行,你爸刚才已经把我解雇了。”
何东帆把小叉子往果盘一扔,手抄着:“我都听到了,你和我爸的话我都听到了。”
“……”
“所以刚才我和他谈条件,你继续帮我补课,期末超过一百分。”他稍稍挑眉,“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分量太重了。
何东帆轻笑一下,抬手:“合作愉快。”
宁欣看着他举起的掌心,缓缓抬手,好几秒也没拍上去。
总觉得,这一拍上去,就算画押和他一起承担这胜算不高的‘赌局’了。
她并不是不能承受压力,她现在心里隐隐的退缩是因为何东帆父亲刚才的那句话。
——你明显不适合再当他的家庭老师,你没有这个能力。
客观公正的自省,她确实不及专业资深的教师。
如果何东帆因为和自己相处好,才选择自己,从而让他输掉这场‘赌局’……
何东帆见宁欣迟迟没动作,抿住笑意,趁着她发愣直接拉住她手腕往自己掌心一拍。
他快意道:“结盟!”
宁欣手心微微的触感。
她收回手,抠抠掌心,提醒他:“何东帆,你可以找一个有经验的家庭老师,你的胜算更大。”
何东帆扬扬眉,坐下:“可是我对你有信心。”
宁欣不太明白他对自己哪里来的信心,半学期提高了六分吗?
何东帆:“你刚才和我爸说的那些话,没有第二个老师会那样做。”
他抬眸,漆黑的眼眸很明亮:“你说我可以,我也觉得你可以。”
宁欣没法接这话。
何东帆看着宁欣,徐徐皱起眉心,连坐姿也端正起来:“宁老师,你整天说我可以,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你不会就是随口说的吧?”
“!!!”宁欣倏然转身,拉开书包拉链拿教材,嘴硬否认,“当然不是!”
何东帆侧着身子偏头去看她神情,忍住不笑。
经此一番,何东帆真的上心了。
以前,宁欣稍微多布置一点练习题,他就嚷嚷着做不完。
可现在,他甚至自己去买练习题册。
就连秦阿姨都跟宁欣说,何东帆可懂事儿了,平日里晚上也在书房学习到很晚,叫几次才回房睡觉。
五月末的时候,宁欣参加了一场比赛,最后只获得铜牌。
她明显感觉身体状况不如以前,许教练找她谈话时,她老实交代自己较之前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自从妈妈入院,各式各样的费用压在她肩膀上,就连给何东帆补课的高薪也只是杯水车薪。
她不得不多找几份兼职。
她太忙,太累,也就是仗着年轻而已。
可体育项目,对身体的要求太高。
许教练对她也是有惋惜,可却无法改变她的状况:“宁欣,明年毕业有什么打算?”
“我想做教练。”
许教练点头,指着她因比赛擦伤的脸颊:“自己多注意,天气热了。”
宁欣点头:“我会的。”
宁欣是右脸颊擦伤,红肿里面有血迹,涂上黄色的药水看上去还挺严重。
周六,宁欣去医院探视。
她刚进病房,明显感觉妈妈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是有神的,有焦点的,有情绪的。
宁欣心脏激动的加快跳动,居然忘记往前走。
宁妈妈缓缓抬手,很清晰地叫她的名字:“欣欣。”
宁欣先是眼眶一热,然后跑过去,抓住妈妈的手,轻轻的捏了捏,然后抱住她。
她说不出话,先是掉了眼泪。
宁妈妈心疼地拍她后背:“我们欣欣,怎么就爱哭。”
宁欣好久没听见妈妈如此清晰的思绪,她正激动着,宁妈妈又开口:“等你爸爸下班,我叫她给你买冰淇淋吃,不哭了。”
宁欣瞬间清醒,妈妈并没有好。
下午,宁欣去给何东帆补课。
她进书房,看见何东帆背朝房门而坐。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白条纹长袖薄卫衣,在埋头写卷子。
宁欣已经见怪不怪,走过去先把书包放下。
她在何东帆旁边坐下,把他放置在规定位置上的练习册拿过来翻看。
何东帆会在做不出的难题上做标注,等宁欣帮她捋解题思路。
宁欣翻开对折页,里面夹着一张试卷。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是期末模拟考试数学试卷。
上面红色的钢笔写着:一百零三分。
宁欣眼眸瞬间睁大,激动得无以言表:“我就说你可以的,我就说我们这个策略是有效果的,你看你看!”
她兴奋地拍打何东帆肩膀。
何东帆早就笑了。
还因为她如此激动笑得更得意。
他放下笔,侧头,恣意傲娇。
可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就僵硬。
他凑上去,手抬起来伸向她右脸颊。
没碰到,又缩回。
他咬着后槽牙,一拍书桌站起身,脾气败坏又正义凛然:“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