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住这间酒馆的并不是某些人预想中的兽族强者,而是同在座的每一个人一模一样的人族骨修。
这样的事实也让很多在场的骨修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的大荒世界已与过去不同了。
如果是在过去,他们在经历这样的事时一定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可以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因为局势的突然变化而惊慌失措。
哪怕对面全部都是人族骨修,哪怕即将发生的事情可能只是人族势力之间的一场火并。
他们也不得不尝试着去适应他们所处的全新位置,并开始以他们那独特的角度去看待一切事情。
这些人已经意识到——
凡在场者,皆为人族。
这是一个不需要任何争辩、不需要任何掩饰,便会被众人自然而然地承认的事实。
可如今的人族也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人族了。之前的人族,或许是所有人都深深地信仰着天道。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也许每个人在仰望天穹时,都会自然而然地心生一种臣服之意。
但——
自从过去的某个时刻开始,一切都变了。如今的人族,肯坚持原本那份信仰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内心想法稀奇古怪者那是层出不穷。而这就是人族当前的处境,人族正在面临分裂。
这是由思想的不同决定的。
所有人都知道,解决这种局面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重新统一并修正人们的思想。
但放眼整个大荒世界,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似乎是寥寥无几。能做到却不肯做的人,更是不过一手之数。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从四面八方而来,只因些许缘分才聚拢在一起的酒客,倒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然而他们虽不是大人物,但此刻他们遇到的事可着实是不小。
感受着酒馆外面那一道道强横至极的气息,他们想不慌都难。
有不少人甚至都已经想到,如果他们眼前这一幕不是天意使然,那就证明接下来的纷争绝不会小。
而他们这些“倒霉”的人,多半也是要被彻底卷入到纷争之中,会过上那永远都不得安宁的生活。
“呼——”
眼看着这场面上的气氛正变得愈加微妙,这一下,就连一向都颇为淡定的幕碑凉都有些不淡定了。
从异变出现开始,他就已经在想在心中推演。他也确实是想过无数种可能,然后又将其一一否决。
但最后,他终究还是把目光停滞在古青阳的身上。
他自己无比清楚,其实他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眼前这场异变是与古青阳有关的。
可——
凭他对古青阳的了解,凭他当初无数次推演的结果。他还是认定,眼前这异变就是与古青阳有关系。
或许正是因为他没有证据,所以当他看向古青阳的时候,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很多。
他确实是无法证明他的猜测。
但他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很有可能会将古青阳彻底激怒。而若是那样的话,局面将变得更为不可控。
“该来的——”
“终究还是要来啊。”
古青阳并没有理会幕碑凉。
他只是慵懒地坐在那个属于他的座位上,一边仰起头伸长手臂做着伸懒腰的动作。
另一边,又在以充满无奈之意的声音感慨着。而在他的声音中更是听不出任何怒意。
幕碑凉见状都不由得一愣。
因为古青阳的反应已经远远地超越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古青阳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向天宣战的。
可现在看来,在历经千余年的世事沧桑以后,古青阳似乎也是已经有了无比明显的变化。
然而幕碑凉又怎么知道,古青阳经历的岁月洗礼并不是千年之久,而是千亿年之久。
千亿年……一个太苍宙。
若把以意志形态存在的古青阳也给算成是一个生灵,那古青阳大概是活得最久的生灵了。
也正是因为这长达千亿年的岁月洗礼,如今的古青阳已经与过去的自己有莫大的不同。
面临这样的境况,从前的古青阳会尽显帝之风采,从宣战到应战再到死战,从前的古青阳一气呵成。
而现如今,古青阳表现出来的只有淡定和从容。这局面明明是大难临头,是生是死就在眼前了。
可古青阳依旧还是能凭着这份淡定让人觉得,他才是那巍峨至极的大山,才是那无敌的存在……
“他变了。”
许久许久以后,当幕碑凉回过神来的时候,幕碑凉的意识这才彻底回到现实中。
他感慨着古青阳的变化,也感慨着这个世界的变化。最终时刻,他在他的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