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融她的识海(“…宝宝,宝宝。”(含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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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古神魔缔结契约——

听起来像是什么邪恶传说。

幺幺闭着眼睛感受神魔轻吻的时候,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

但其实,上古神魔的呼吸是清冽的,唇是温热的,他的齿尖是小心翼翼的,他落下来的气息铺天盖地…是侵略的,却又温柔的。

很急切,但还是克制地,一点一点汲取她的气息和味道。

哪里是什么邪恶传说呢?

幺幺也小心地、黏糊糊地、抱住他的脖子。

这只凶兽活了三万多年,在终于找回自己全部力量的这一天,在重获傲视诸天神佛资格的这一天,想要的却是以自己为契,永远成为一个人的凶兽。

自己低头,走入一个小朋友的笼中。

笨蛋呀。

重焱终于在亲吻中找到了踏实感。

…她说好。

她说,好啊。

凶兽的胸腔里满溢着说不出的饱胀酸涩心情,这种填充感似乎比他的龙脊回到后背中的感觉,还要清晰。

他抵着她的鼻尖,在幺幺胳膊都酸了的时候,还忍不住想要继续。

幺幺皱了皱鼻尖,勉强撑开他,在凶兽的笼罩下露出一颗红彤彤的小苹果。

小苹果喘匀了气息,眼睛湿漉漉又亮晶晶,但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那你说,结契是什么意思?”

做彼此的唯一,彼此约定。

在幺幺的世界里,这似乎和“结婚”的意思一样——

她的手指忍不住蜷缩,眼睫眨了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那好重大啊!她要跟爸爸妈妈说才行,爸爸妈妈肯定会吓一跳!

重焱的眼睫轻轻一颤,抱着她的手绷紧了些,有点紧张。

他知道现在应该说,好听的话,可凶兽向来不善言辞。

结契…的意义。

重焱的唇瓣张了张,又抿起来,最后努力解释:“我…有点强。”

所以,可以保护你,保护你的家,可以用神力,创造无穷无尽。

幺幺眨了眨眼,差点笑得抱不住他。

笨蛋!真的是笨蛋魔魔。

明明重焱有那么多的优势,但是只会介绍自己是个有点强的上古神魔——况且,哪里是“有点”呢?

在拥有完整躯体之后,四方灵洲已经没有什么能困住他。甚至…九天之上,比他强大的人,大概也有那一两位了。

成为她的契约兽,她甚至都可以骑着上古神魔毁灭世界,这在其他故事里恐怕都是必抢的天下凶兽。

幺幺勉强忍住笑意,问他:“有点强,是多少点。”

小朋友抿着唇,鹿眼亮晶晶的,像是落下了晴日星星。

在明白这只凶兽就要成为她的独家专属之后,好像变得喜欢逗重焱——看他无措,然后努力解释,然后耳朵红起来。

重焱眨了眨眼,明白她是故意问的。

她也不是想要他解释结契的好处给她听,因为她心中早就愿意。她只是喜欢这样,笑盈盈地看着他。

于是重焱眼底也染上了笑意,抬起手指,轻轻戳在她脸颊边的笑涡。然后他冰凉中略带温热的唇角落在那里。

一点,两点,三点。

“这么多点。”他认真回答。

低沉冷冽的声线带了一点磁性,掠过幺幺的侧脸。

她被凶兽叼住过唇瓣,也被他啮咬过舌尖。但是他此刻轻轻吻在她的脸颊上,冰川融水一样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和耳际。

…魔魔好像也没有那么笨。

于是逗弄凶兽的少女,也红透了耳朵。

“知、知道了。”幺幺戳着他站起来。

重焱当然也没有想在这里结契,他抱着幺幺飞到了山巅,和她一起迎来这新的一天。

黎明过去,这一日注定是四方灵洲被记载入史册。

如果按照男主原本的命数,今夜将会是神胎融合、礼苍彦成神的大好日子。

上古神魔已经血流成河、四分五裂,成为礼苍彦飞升神域的关键一笔。

这一天的光辉会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但现在,幺幺窝在重焱的怀里,坐在山崖上看完了今天的日出。

虽然世人依然有诸多误解,但这一天的重焱已经完整,这一天的朝霞平等地落在了他们头上。

于是幺幺的心中就充满了勇气,袖间的司命年轮焕发出莹润的光芒,她伸手轻轻摸了摸。

幺幺似乎已经模模糊糊地感知到,最终她的血脉灵力将会有怎样的功力。而她和她的小魔头,是早就宿命相连的两个人——不仅是重焱需要她,她也同样需要重焱。

现在礼苍彦被钉在了七重天上,又被天召功德桎梏住,但丹凤锦珠的背后,还有整个九天,还有那个……更幽深强大的存在。

重焱轻轻抬起眼,看了看远处天空。

天光驱散了“夜”,而一种微妙的,最强与最强之间的感应,悄然在上古神魔的心口震了一下。

他从出生就被那个人全然漠视。但这一刻,逃过原本命数之后的上古神魔,似乎被那个人看在了眼中。

重焱瞳孔冷漠,只抱紧了怀里的少女。

晴空徐徐展开,夜间翻动的暗色云雷蛰伏一般,彻底被霞光掩盖。

怀里的人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走吧!”

“好。”

重焱收回目光,重新展开双翼,掠过山脉。

幺幺抱着他的脖子,向北而去。

不仅要回去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结契,他们还要守住长留,坐拥北境震慑君都。成为哥哥的底气,把属于他们的灵脉夺回来——让爸爸妈妈在时间长河里指引她来到的世界变得更好,让他们的长留剑宗不仅不会覆灭,还会变得更强大。

幺幺握紧拳头。

第一步,和上古神魔结契。

然后,解开他最后的血禁。

真正所向披靡。

另一边。

君都七重天。

神魔走后,灵洲彻底大乱。

寂戎抱着剑,所过之处无人敢拦。

——谁不知道上古神魔刚刚恢复全盛,金龙在他面前根本不敌!四方灵洲的势力重新洗牌一次,长留剑宗因为坐拥上古神魔之力为后盾,和盟友东海琼烟岛一跃从“正道叛徒”成了灵洲最强。

而此时,礼苍彦还维持着闪耀的金龙之身,也抽搐着迎接了第一缕霞光。

不是礼苍彦不想变回去,是重焱那九根骨刺钉的位置都太过刁钻,完全没入他的龙骨之中!别人都看不出端倪,还以为是他自愿挺在这里的!

上古神魔拥有丰富的被被剥骨被刺断的经验,在这一刻发挥出了作用。

重焱用骨刺钉出的每一个位置都无比精准,能让礼苍彦痛不欲生,且不能乱动。

礼苍彦甚至完全嵌合进了夙天索的关节之中,被动成为了寸寸撑天的支柱,只要稍微拔出一根骨刺,就会连带着整个天柱倾塌。

现在天都亮了,昨夜来不及赶来的四方修士与民众也全都来到了七重天四周,震惊感动地对着礼苍彦叩首:

“想不到剑圣礼苍彦竟有如此大义!”

“这千秋功德、当之无愧!”

“灵洲幸而有金龙啊!”

礼苍彦心中叫苦连天,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恨意,神格都在剧烈摇摆。他一旦当众抽身、毁了七重天,他被天道铭记的功德也完了!这辈子都回不了神域!

该死!我要那怪物去死啊!礼苍彦对着苍天长啸。

寂戎从礼苍彦的龙骨上收回目光,问身后的大黑蛇,“你能听懂他啸了什么吗。”

都是爬行兽,大黑蛇应该能听懂吧。

问虞仰起蛇脑袋听了一会,翻译道:“他在喊:娘,救我!娘啊——”

寂戎:“。”

寂戎执剑远目,竟然觉得很合理。

礼苍彦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喊:“母神!母神救我!我好疼!”

然而龙啸于天,人们还以为他在呼唤福泽,于是匍匐叩拜得更加虔诚了。

礼苍彦不愧是降落在四方灵洲的真神,如此神圣,如此伟大——但他们不知道,越是如此叩拜,礼苍彦的天召功德便越是不可移,更要在这里支撑七重天。

没有人会在意以骨撑天疼不疼,芸芸众生只会庆幸,这天没有塌下来。

“怪不得君都一力扶持礼苍彦,说不定就是有高人看出了他的血脉和天命。”

“所以说到底,这一场变故还是神魔引起!”

“君都也是为了四方灵洲好,毕竟这些年灵洲在君都的辖制下其实一直都很顺遂。”

“是啊,这不我等还能在三重天内清修,共享这方灵蕴!”

“只求那上古神魔安分一些,不要再惹出灭世祸端就好……”

一番动荡之后,君都的位置竟似乎依旧屹立不倒,上古神魔也依旧是令人畏惧的存在。

寂戎听着四周嘈杂的声音,看了眼七重天中间的巨树,然后和澜丛述对视了一眼,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怀璧其罪”。

上古神魔没有身负宝玉,然而他生就无上力量,因为强过世间任何,所以注定被忌惮和曲解,难逃此厄。

而寂戎和澜丛述都是身负父母的期望、肩负宗门未来的少年人。现在,也轮到他们出手了。

于是,两位少主握着剑,忽而腾空,朝着金龙而去。

礼苍彦浑浊的眼睛看见他们飞了过来,但是根本无法动弹,只得狂啸。

他现在可是支撑七重天的神!他们难道敢当众补刀?!

“那是寂戎?!还有澜丛述!”

“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还要伤害金龙真神?!”

丹凤锦珠不便在人间世出面,她此刻已经心力交瘁,还在拼命想办法补救命数,捏着眉心随意挥了挥手,叫君都的主君出来顶事。

于是一个约莫在大乘圆满修为停留了百年的中年男子,拦在了两人面前。

“寂少宗主、澜少主,这是在做什么?”中年人表情和气。

寂戎合剑在前,淡漠道:“向君都讨回一点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君都主君一身华贵,颇有气度,只不过这几百年来主君形同虚设,七重天上住的一直是驻留人间的真神,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让主君出来背锅。

打又不敢打,万一动手,上古神魔一个回手就能把君都灭了。

但他们辖制灵洲数千年,又怎么能轻易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他心中觉得十分棘手,但面上却要维持和气,“寂少宗主说笑了,君都哪里有少主的东西?”

他一边说着,身后七重天中心的透明巨树渐渐合拢,连带着礼苍彦的身体都渐渐被掩盖——

寂戎狭长双眸一眯,在他们闯入时有人想让他们暴露,所以动用法力让巨树显出内部。现在意识到了他的目的,这巨树又开始了收拢。

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和气中透出了几分精利,“寂少宗主,澜少主,有条件我们可以谈…很多事若是天下皆知,对你我都不利。”

寂戎看了他一眼。

他自小生在灵洲,听着上古神魔的罪恶传说长大,相信灵洲地脉以君都为中心,天生集中汇聚于此,也认命北境苦寒灵气稀薄,大多数人修为进境不高只能养牛放牧。

直到他长大,从妹妹惊世骇俗地亲近上古神魔开始,才知道爹娘走后的这个世界,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看,去想,去相信。

然后再挥动手中剑。

现在寂戎相信幺幺的选择。

这虚伪的君都,不值得与他们谈条件。至于天下事,留待世人自己判断。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情况。”寂戎道。

他说完,游极剑已经横扫而出,高声令世人听见——

“我北境之灵脉,是不是该还给我们了?”

让爹娘的长留剑宗越来越强盛,让妹妹也拥有更有底气的娘家。

澜丛述紧随其后,水灵气四散而出:“还有东海的海底灵脉,君都擅自截断千余年,又在东海之极偷设苍羽之漏,夺取海底生灵的寿元——这一切,也该有个说法!”

两个人爆出来的事一个比一个猛,直接把君都七重天上下的人都炸了出来。

“什么?!”

“真有截断灵脉之事?”

“遗落之墟那事之后其实就有人提…君都七重天与灭虚寒渊一线相隔,为什么七重天是灵气之心,而灭虚寒渊完全断绝?”

“深海中还有这等事?!说起来,上次沧澜盛会后我师弟告诉我,当初险些酿成地火,不知道是为了掩盖什么……”

墙头草便是如此。

那些正义的、慷慨的、感动的脸,在涉及到自己最核心的利益时,短暂的表面平和就会再次乱套。

这下东海、北境、西洲的人在此刻全都不再关心谁撑住了七重天,君都又多么无私。

“必须有个交代!”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位主君的面容已经僵了又僵。

长留和琼烟岛散落在七重天间的弟子全都出动,团团围住了巨树的躯干。

寂戎眨眼从主君面前消失,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一重天下,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对着巨树的根系劈出了摧枯拉朽的一剑。

黑蛇出来之前偷偷咬了几口,发现截断灵脉的正是经年累月的千荧蛛丝。

这蛛丝易燃,所以夙天索才会被烧毁。但对剑修而言,这反而是好事,因为他们只用手中剑就足够。

几人在巨树中的时候,为了拦截他们派出了超过大半的千荧蛛,基本都没他们绞杀干净。现在就算再紧急操控,巨树中也找不出足够的蛛丝。

疏洩四方灵脉,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巨树的根系被展开一条硕大的树缝,人们没法看到那如江河汇聚一样的脉络。但是他们闻得见灵脉之息,充沛地涌入所有修士的脏腑,然后冲向四面八方。

澜丛述向来富庶,直接祭出了一面硕大无比的传影玉,折射出地底的情况。

“你们看见了吗?”

“我好像看到了、星星点点的!”

“那就是灵脉了吧!通向我们东海的有好多!”

寂戎还嫌不够明显,打算再来一剑。

然而现在礼苍彦的龙脊和支柱相连,礼苍彦生怕寂戎这个疯子砍到自己,于是被钉在那里的金龙更加痛苦地狂啸:“啊啊啊啊!母神!父神!救救孩儿!”

“苍儿!——”

礼苍彦如今就是丹凤的长子,她终是看不下去这副凄惨之貌。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却落得这般光景。她伏在融合神胎所用的金玉巨鼎旁,赤红衣摆落了满地。

万年来,她终于第一次对他传音:“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当真就这样看着他受苦吗?!”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就真的能逃脱命数之外吗!

话音落下,开始并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几息之后,七重天上的人忽然发现了不对。

“天怎么黑了?”

“有吗?这不是已经白天了”

“刚才真的黑了一下!”

白日抱影,如照夜。

丹凤的殿中掠过晦暗的云,云中似有真正的龙瞳怒目,看着支撑天柱、鬼哭狼嚎的金龙之子,低沉威严的声音回荡而出。

——“废物。”

丹凤的脊背猛地一僵,抬起头来,涂着丹蔻的手指紧紧抓着袖口。

“苍儿才不是废物!”

“就算是,那也是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魔胎孕育出上古神魔之后,对青龙照夜神君而言,那才是能称得上他儿子的实力。只是神君永远不会承认这样的丑闻,所以她才想要把重焱的力量全都移到苍儿身上。

这以错误为开端的命数,他们全都身在其中!

“如今苍儿已经拥有了神体,你要让他回到神域!”

云雷如夜色般浮动在七重天殿内。

许久后,那低沉声音再次沉荡:“神家颜面,不容有失。”

如今神魔重组,天罚还未到,是因为那孽障还差最后一劫。

等到最后一道桎梏神魔之力的血禁也被解开,天罚自然就会降临。

但——

“天罚乃天定。”

“而神,可以参与其中。”

丹凤猛地抬起眼睛,到底是几万年的夫妻,让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苍儿因支撑天地为功德,即便是让这一方小天地陪葬,长子也必须体面地回归神域。因为对九天上的神君而言,这只是无穷多小世界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