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如今要临朝听政,起得也早。再加上昨日听闻小皇帝病重,她夜里也有些睡不着,思量着是不是真的该另做打算了。
要是叫别人抢了先,对方占了迎立之功,她一个无子的太后未必还能站得住脚。
邓绥叹了口气。
她祖父曾当过太傅,她从小跟着祖父读了不少书,入宫后也凭借自身才识渐渐入了刘肇这位年轻帝王的青眼。刘肇并没有不愿意后宫读书的想法,专门请了班昭来给她们授课。
班昭曾奉召续写《汉书》,并为此通读禁中典籍,邓绥到的东西比在家中更多了。
及至被立为皇后,帝后一人算是有过几年琴瑟和鸣的日子。可惜刘肇命不长,才一十七岁便驾崩了,许多夫妻俩一起满怀热切谈论过的构想,如今还有许多都未能实现——甚至都还没开始。
邓绥想,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想去试试看。
她听班昭讲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史,也希望将来在青史之上自己不仅仅只被提到几句“娘家如何如何”“儿女如何如何”——哦,她都没有自己的儿女,恐怕连这么寥寥几笔也不会有。
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政事,若是新帝年幼不能主事,朝中上下更是可以由她说了算。
她想试一试。
为此她迎回刘肇幼子,力排众议择立个三个月大的奶娃娃为新帝,这是一着险棋,至今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是机会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眼睁睁错过。
哪怕赌输了,她也争取来了足够多的缓冲时间,足以让她做好第一手准备。
得知少帝刘隆居然好转了,而且还精神奕奕地跟左右要“母后”,邓绥微微讶异。
底下的人为了讨好她这个太后,确实有想方设法教刘隆喊“母后”,只是刘隆一直没精打采的,对这些教导一向充耳不闻。
不管怎么样,小皇帝病情有了转机都是好事,邓绥便亲自过去看望这个从外头抱回来的便宜儿子。
刘隆正无聊地在榻上爬来爬去,由衷思念着他的熊朋友,听到宫人们齐齐行起礼来,才转过脑袋往邓绥的方向看去。
邓绥还是第一次看到刘隆这么活力充沛的模样,她走过去关心地询问:“我儿好些了吗?”
刘隆认得邓绥,知道她就是别人口里的“母后”,也是霍善说要过来见的人。
一想到霍善马上就要过来找他玩了,刘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刘隆手脚并用地往邓绥爬了过去,又是咿咿呀呀一通酝酿,才把霍善教他的话说了出来:“下下,去!”他努力把话蹦出来了,眼睛还往周围的宫人身上转过去,意思是他说的是周围这些伺候的人。
邓绥冷不丁被个奶娃娃爬过来“投怀送抱”,已经觉得有些稀奇了。等明白了刘隆说的“下去”是什么意思,她更觉今天的刘隆格外不同。
邓绥想了想,吩咐周围伺候的宫人统统退下,才问道:“我儿让其他人退下是有什么事想单独和母后说?”
刘隆抬起软乎乎的小手去捂邓绥的眼睛。
意思很明显:闭上眼,闭上眼!
邓绥依言配合。
接着她就感觉刘隆脱离了她的怀抱,正在卖力地往另一个方向爬。
邓绥睁眼一瞧,只见对面凭空出现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小少年,那模样一看便是锦衣玉食养大的,长得那叫一个俊秀可爱。
刘隆就是啪嗒啪嗒地往那小小少年爬过去,脸上带着完完全全露出嘴里那几颗乳牙的开心笑容,一下子往人家身上扑去。
邓绥:“……”
她发现自己的第一想法居然不是琢磨眼前这小小少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是……
这投怀送抱的待遇,竟不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当然,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大人,邓绥没有真把这种荒谬的话说出口。她很快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好奇地询问起眼前这小孩儿的来历。
霍善也不瞒着,直说自己是可以云游各处的医馆主人,赶巧邀刘隆头上。因为刘隆年纪太小了,可能记不住医嘱,所以特地过来给他的家属交代一下。
邓绥从前也听过一些遇仙传闻,却没想过自己和刘隆也会有这般奇遇。
她看向兴奋地钻到霍善怀里一阵乱拱的刘隆(这也是跟霍小圆的),心情十分复杂。
可能这也是傻崽有傻福吧。
 广告是本站能长期运行的根本,关闭广告之前,请点一次广告。 完整阅读要请进入笑_#%人_小-説。 ,阅读前需关闭广告拦截及退出阅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