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再度回想起那天被温蛮一句“买婚房”所支配的恐惧。
大概是旁证了温蛮太多太多次失败的相亲,褚主任潜意识里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温蛮真的能够找到伴侣,终成眷属,并且直接迈向了婚姻这一步。
而人在面前,褚主任说的是:“恭喜恭喜。”
“是谁这么厉害啊?”她问。
本来是用来掩饰真实目的而起的假话题,但随着司戎的牵入,温蛮也有了真情流露。
温蛮慎重地措辞:“他是个很好的人。”
话很简略,更没有透露“他”身份,但语气很真,让人也跟着确信,那一定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人。
褚主任再度对温蛮贺喜,当然心里是有些可惜那人不是自己的侄子邵庄。
……
过年之前,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刻,温蛮却在脚不沾地的忙碌中时常被热意包围。研究所工作很忙,新房装修很忙,人忙起来,身体好像也就比单纯站着或坐着要暖和一些。而奔波在这两地之间的路途,则由司戎每次给他戴上的围巾手套来暖。
值得一提的是,新房在他们买后没多久就精装交付了。只不过当时他们在买房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拆了重装,等去现场看完新房,设计师团队和施工队就紧接着进入。
第一个大改的地方是入户。
设计师非常委婉又非常慎重地劝两人再考虑一下目前的要求。以这套房子来说,这个设计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正常审美的设计师都无法苟同,并且这样的改动将会使一些布线改管的工作变得非常麻烦。
设计师是和两个人共同坐下来商讨的,不过司戎一上来就表现得听之任之,所以设计师也明白他需要沟通的主要对象其实是谁。但当他在婉劝温蛮、并试图隐晦地审美霸凌时,司戎的腰离开了沙发,整个人坐直,笑是笑着,但很具有压迫感。
“当初看中这套房子,也是因为它可改性大,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
“我想任何市场,应该都具备这样的可改性和可适应性?”
设计师尴尬地附和,连连表示他明白了,会以尽快的时间给出初稿。当他人走以后,温蛮转过头来主动对司戎说:“我不喜欢这个设计师,我们换一个吧。”
司戎欣然笑开。
“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坐着精装新房的沙发,隐约能看见远处玄关的面。起初,两个人都没有开口,也不知多久以后,温蛮盯着那地方,重申了一句。
“我觉得那样挺好的。”
他说的这句话能够引申出非常可爱的潜在内涵——他有点固执,但是又希望得到重要的人的认同。但这份可爱极其得隐晦,好在司戎完全领会。他附和说当然,做着温蛮最忠实的伴侣和主意上的附庸。有他的配合之后,温蛮一个人的想法,都变成两个人的商议。
“就算每天一进门就消毒,也比不上回来就能舒舒服服洗个澡,这样回到家,身心都
放松了。”
温蛮被他说得抿了抿唇角(),显然是高兴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是他也得说实话:“确实有点像进消杀间。”
谁家大门一打开,毫无缓冲就直接是浴室的?要在门口洗完澡,然后打开联通里间的门,得这么彻底消毒一回,检验合格了才被允许进入。
刚才那个设计师在言语上表现审美霸凌的时候,指不定在心里觉得自己先被甲方客户审美霸凌了一遍。
提这个要求的是温蛮,说反话的也是他自己。什么都让他说了,司戎该说什么?
司戎从结果出发,让一切顾虑都站不住脚。
“无所谓的,我们家不是不会有第三个人存在吗?没有人会知道。”
“而且你提的这件事,想了也不止一天吧。当初上一套房子装修的时候是不是也考虑了这种做法?”男人开始他精妙的推理,并且全中。
“第一套房子的时候没有实现,这一套还不能实现,而我不知道,或者不支持,那要等到第几l套房子?这是作为伴侣的我的失职。”
“无论是从未来住起来的舒适度,还是从眼下的心愿,我觉得我们都要实现它。”
司戎当即给何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让换设计师这件事情以尽快的速度落实。
挂完电话,他在温蛮开口之前,微笑地补充道:“这个月何景的奖金都快抵他好几l倍的工资了。他绝对乐意加班。”
“你把何秘书说得好物质。”
温蛮这么说,揶揄司戎的意味占了绝大部分,毕竟他无所谓何景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以司戎一贯表现出的得体和温雅,他说这种话似乎都像是口误。
司戎耸了耸肩:“我如果没有开出令祂满意的条件,怎么能够让祂那样的人才为我一直做事?何景还是很对得起我开给任何一笔薪水的。”
“蛮蛮,不可否认,外在的物质有时候可以为生活提供很多便利。而我赚取它,是为了能够在付出筹码、等价对换的时候不那么捉襟见肘。”
虽然俗气,但温蛮的出现,让司戎现有的这些物质财富有了真正实际的价值和意义。
所以他忽然感谢那个过去的自己。
“而且,我有些期待那样的设计落实成真——”
司戎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刚才讨论的问题。
他的神情毫不作伪,温蛮看到了他真切的憧憬。司戎已经进入了美妙的幻想,他和温蛮描述在他构想的未来中让他无比陶醉沉迷的家庭生活是什么样的:
“那时候,我不用再隔着一层消毒酒精的味道来感受你,家里也都会充满你的味道。我会感觉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拥有你,也在被你包围……我真怕我到时候根本离不开这个家。”
绅士彻底沉醉,殊不知他的口吻过了头,听起来还有些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