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六十六章(2 / 2)

“我王师大军不日将过江北,平定中原,尔若知机,当速降以安天命,或一邑一镇,或全域全部来归,勿作螳臂当车止增笑耳。机不虚发,时不再来!”

刘裕看完之后,只觉得痛快淋漓,如饮烈酒。

李清照好狠一人,简直就是对着金人的脸来回开弓,啪啪扇了几十个巴掌。

什么痛斥辱骂金狗不是人,「猴沐人衣,犬吠正声」,那都是常规操作,到最后居然还来了句「速降以安天命」,简直就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不过,刘裕转念一想,她说得很对,孤本来就是天命加身。

命运只在剑锋之上,就算没有路,那也得生生打出一条宽敞明亮的通天大道来。

这时,刘裕的目光扫到「伪帝宗室,咸为臣奴」这一句,面露疑惑之色:“此是何意?莫非,此间皇帝也曾和西晋愍、怀二帝一样被掳走过?”

如此说来,完颜构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因为之前完颜构已经经历了一场奇幻漂流,被诸天万朝许多位面轮流宰杀了一遍,最后不知道死在了那个旮旯里。

可能是景泰位面的朱祁钰和于谦,砍下了最后一刀,然后直接将完颜构烧成了灰,连骨灰都扔进历史长河,直接爆炸了。

所以刘裕生气归生气,但完颜构都死好久了,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他发现他刚问完这个话题,全场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每个人都瞬间挂上了痛苦面具,简直尴尬至极。

刘裕:?

刘穆之温声告诉他:“陛下,我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别人提起这件事的,当时就给我呕吐了。因为实在太恶心,我就一直没告诉你。”

刘裕面无表情地倾听,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刘穆之说:“之前有两个怂朝的皇帝被抓走,留在北方,到现在还没死呢——”

“第一个是徽宗伪帝,是位道君皇帝,没错,就是之前被陛下你打死的那个孙恩天师道起义的「道教」,此人琴棋书画吃喝玩乐无所不精,文武治世政务经纶一窍不通,硬要放在我们的时代类比的话,应该就是王衍、司马衷、王凝之三个人的结合体吧。”

刘裕:“……”

王衍,字夷甫,一个只会清谈和漂亮表演的废物美人,「清谈误国」这个词就是从他这里来的。

司马衷,懂得都懂,何不食肉糜,古往今来最著名的弱智皇帝,没有之一。

王凝之,人称「天壤王郎」,谢道韫的废柴丈夫。

谢道韫经常感叹,“我自幼见惯了家中叔父、兄

弟芝兰玉树般的才华与风姿,万万想不到,天壤之间,居然还有王郎(王凝之)这样的垃圾存在!”

天师道孙恩起义,准备攻入城中,时任城主的王凝之从容不迫,对着神像再三叩拜,说是自己借来了天兵,一直到凄惨被杀,仍旧觉得自己的抵抗之法绝对有效。

以刘裕贫瘠的想象力,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出,当一个人同时具备了这三个倒霉玩意的特征之后,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惊世存在。

刘穆之又道:“第二个钦宗伪帝,也是个非常昏庸的君王,简直像是王凝之转世。当兵临城下,准备进攻旧都开封的时候,他和王凝之一样,在军事和人事之间选择了玄学!向道士郭京求助,使用仙法「六甲神兵」守门,其他连一场像样的抵抗都没组织起来!结果可想而知,金军长驱直入,大破六甲神兵,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越说,刘裕的神色越难看。

到最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得罪了他(刘穆之:是的!),才让他一早上就讲如此晦气的东西。

“你别说了——”

刘穆之说得更大声了:“如此国家,亡之百遍不为可惜,只是苦了天下百姓!数以百万计的人或惨遭屠戮,或自刭求死,或无家可归,或辱没为奴,女子更是自伪朝宗室以下,无一幸免。”

“如此二贼死不足惜,如今居然还羁糜金营,为了求生极尽奴颜婢膝!”

“前段时间金人听说了我们这边的变故,还曾让他们写信回来,声称那里才是正统,派来的使者当场被阿和杀死了。”

檀道济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脸,一派神采飞扬。

“阿和做得很好”,刘裕拍拍他的肩,少年得到鼓励,顿时开心极了,露出了一个骄傲灿烂的笑容。

他转向众人,风雷声烈:“将易安的檄文传遍天下,五湖四海无人不知。杀伪帝二贼者,增邑三百,官升两级,黄金万两。”

如果是一般皇帝,可能还会顾忌影响,搞一通暗杀操作什么的。

但刘裕是谁啊,他是六味地黄丸,杀过的皇帝王侯能凑好几桌扑克了!

话又说回来,「增邑三百,官升两级,黄金万两」这个奖励,其实根本不算顶级封赏,比起「杀XX者封赏万户侯」那种差远了。

更多的是旨在表明一种坚决的态度。

那就是面对从前那个宋廷的一切都不必留手,以摧枯拉朽之势,毁去所有的腐朽,各位放心向前,他会一直成为刺破青天的利剑,带领着众人前行。

刘裕的军纪相当严厉,在军功方面也始终赏罚分明。

徽钦二帝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完全不值得作为重要奖项来处理,否则,极容易造成属下争功,引发争端,所有的力量必须全部集中在对付金人身上。

他们这次虽然只是进行雷霆打击,不打算一战灭金,却要将金人直接变成砧上鱼肉,从此只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等待头顶上的刀终于斩下,将他们彻底灭亡的那

一日!

刘裕对抽奖得到的大军,

进行了简单的军事训练,

并准备在战斗中再进一步磨合,至臻完善。

这一次,他拥有了很多骑兵!

一直以来,在南北朝时期,始终都是北方胡人政权仗着骑兵对南方进行战力压制,刘裕最擅长的是水战,是以步克骑兵,是在样样不如人的逆境中进行绝地翻盘。

胡人铁骑可以轻易撕开南方防线,化零为整,深入乡间进行掳掠,在战争中不断进行补给。

反观刘裕,每次北伐都是水师,出行速度缓慢,后勤压力极大,稍有不注意就会被胡人阻截,切断去路。

刘裕也想练骑兵啊,但他北伐抢来的战马毕竟有限,江南地区又不产马,他有什么办法。

他是战神,但不是造物之神。

刘裕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四伏中,被迫产生了超进化,发明「却月阵」等一系列神乎其神的战术,两千水师大破骑兵精锐三万,堪称前无古人,后面也没人能模仿。

但是,现在!

宋军不仅有所向披靡的岳家军骑兵,自己也补充了很多天幕奖励的骑兵,他简直从未打过如此富裕之仗!

刘裕和岳飞商议,做出了一个严密的战略部署,刘穆之坐镇朝中负责后勤支配,朱龄石、王镇恶各领水师,分两路从汴水、泗水北上入黄河,再顺河入关,切断开封当地金军的后路。

其余的刘宋众将都按兵不动,留守临安。

岳飞带着岳家军从江陵府北上襄州,扫平唐州、蔡州,兵锋直指开封。

刘裕带着檀道济历练,组成中路军走淮南西路北上,过武汉,渡长江,收复寿州,最后同样停在了开封城下。

这次出征还带上了李清照和虞允文等人,让他们管理收复地区的文教事宜,尽最大的可能完成平稳过渡,安抚百姓。

刘裕骑在白马上,凛凛的锋刃映着烈阳灼烈,若策马踏天都,举步踏星火,纵声长笑道:“鹏举,我们开封见。”

岳飞微笑看他,身后仍背负着他送给自己的宋王剑,未来的天子之剑,洒然道:“陛下多保重,我们开封见。”

他看着刘裕对他挥挥手,率军疾驰,仿佛朔风呼啸万里,一转眼就纵横过了茫茫原野,消失在了天际,而后,自己也转身踏上了征途。

岳飞这一路进军,势如破竹,来得相当顺利。

毕竟这条路他在崖山位面北伐的时候,就已经走过了一遍,虽然跳过了某些城镇,但大体路线是没有变化的。

沿途,那些负隅顽抗的守将孔彦先、徐文等人,如摧枯拉朽般被他轻易毁掉,许多的城镇闻讯大骇,根本不敢有丝毫抵抗之心,降书络绎不绝地送来。

岳飞碰上的这边大多都是从前的汉人降将,刘裕中路军遇见的抵抗力相对更强,有着大批金军主力,但岳飞丝毫不担忧自家陛下。

他有一个极为朴素的认知,那就是自己能做到的,陛下当然也能,区区几个从前连脑花子都被他打出来的金狗而

已,岂能难得住陛下?

岳飞放心地前往开封城下,准备和刘裕汇合。

然而等他人到了那里,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刘裕已经不见了,只有檀道济满面笑容地说:“岳王,你来晚啦,陛下特意让我在这等你,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快打到长安了!”

岳飞:???

当场吐血.jpg

檀道济兴奋极了,显然还没从这些天一场又一场大捷的快乐中回过神来,这些仗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跟白给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好的事!

他无比快乐地告诉岳飞:“陛下打完了第一场胜仗后,抓了几个俘虏拷问,就发现我们对形势的预判完全错误。这些金人实在是太弱小了!”

“后来的战争发展,也完全证实了他的观点——”

刘裕之前觉得,金人好歹是北方政权,而且之前还逼得之前的宋朝南渡,一定精兵将广,战斗力很强。

没想到刚一接触,我方完全就是猛虎下山入羊群,嘎嘎乱杀,从头到尾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遇见!

本来还以为是个例,结果都一路打到开封府了,和金人最精锐的铁浮屠等部队尽数打过交道,发现这些人简直弱得可怜,在他面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刘裕经过对金人高层俘虏的审问,发现金国内部,现在完全就是一片动荡。

不仅老一辈将领纷纷辞世,前段时间还搞了个完颜伊希案件,一下子死了朝中好几百号人,一干高官全部被杀死,搞得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西夏人也频频活动了起来,占据了金国边境的一个州。就在两年前,一支蒙古部队在海陵大败金国精锐万人。

真的是非常内忧外患了。

刘裕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完颜构,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种老天都在帮他创造条件的情况下,依然砸了自己饭碗的?

感觉让诸天万朝每人给完颜构一剑,惩罚都算轻了!

刘裕当即就更改了战略,将这次以威慑为主的军事行动,改为一战灭金。

他将本位面的军队悉数调集过来,聚拢大军,刘宋王朝的将领们也一并跟着过来,准备来一次灭国大练兵,就当给日后打北魏作预演了。

当然,刘裕按照惯例,将所有人的任务都以锦囊的形式安排好了,只有岳飞可以自行发挥,想打哪里打哪里。

岳飞听檀道济说了这么多,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难道陛下只带着本来的那些人,就准备直捣长安?”

檀道济重重点头。

岳飞敏锐地抓到了问题的关键:“那他的粮草辎重呢?”

檀道济大声说:“陛下说了,兵贵速神,讲究的就是一个奇字,所以就带了十余日的粮草,其他就等破了金兵再进行补充!”

岳飞听了险些当场昏迷,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报应,简直是报应。

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当初在崖山时,坐镇后方的文天祥等人看

他在前面孤军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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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感受了。

真的太不让人省心了!

他怀着无比气恼的心情,飞驰千里,杀入了潼关,抓住了正在以极其野蛮的路径向前推进的刘裕孤军。

彼时,刘裕大破了一支金人小队,正指挥着下属们往营地里搬粮草,他见到岳飞,神色高兴极了,扬眉道:“鹏举来得这么快,孤以为还要再过些时日呢!”

岳飞:“……”

不是,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生气地看着自家陛下,等待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啊”,刘裕摸不着头脑,随手摘了个树上的果子,剥开皮递给他,“鹏举一路行来很辛苦吧,来,先吃个果子。这个很甜的,据说是从茂陵边的一棵树上移植过来的。”

岳飞下意识接过这个果子,咬了一口,果然清甜丰美。

他吃着吃着,猛然反应过来,哎,不对啊,他明明是要质问陛下的!

但这时候,刘裕已经拉着他去商量接下来的战略了。

岳飞见他神色专注投入,只好将此事暂时按下,只是在讨论间隙,仍旧难免有些担心地问:“陛下将大军调离刘宋位面,万一北方的北魏等胡虏得知消息趁机入侵,该当何计?”

本来,北魏那边应该是看不到天幕的,但架不住南方出了大量的二五仔,特别是那些被刘裕改革损害利益的世家门阀,争先恐后地出卖刘裕。

他们不想来到一个有千古一帝压在头上的光辉时代,只想回到过去那个世家门阀专政的孱弱岁月。

正因为刘裕的北伐一直是腹背受敌,向外要与强敌相抗,向内也基本除了刘穆之,完全没有任何可信之人,无数的世家高官都在虎视眈眈,随时等着他坠落,致他于死地。

他本来是个军事天才,却有大量精力被牵扯在了这些杂事上。

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做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当他来到南宋,抗击金人,现在只需要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而没有了来自后方的桎梏,顿感轻松,一路赢得很容易。

金人其实并不弱,只是刘裕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地狱难度副本而已。

……唉,这么一想,好心疼陛下啊。

刘裕告诉岳飞:“孤算过,拓跋珪北方调兵南下,纵然轻装简行不眠不休,到江边也至少需要三十个日夜,这段时间足够我从容将部众派遣回头,在各处据险扼守了。”

岳飞眉峰紧锁:“若是大军陷在局中无法抽身?”

刘裕淡淡说:“孤已经看过了天气,早已有必胜之策,二十七日内,长安必克。”

岳飞又道:“战场上风云变幻,可能会有些事突兀发生,大出预料。”

刘裕运筹帷幄道:“不妨事,这不是还多出了三天的灵活调配时间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岳飞:“……”

他本来也是那种喜欢兵行险招的将领,反正绝非谋而后动类型的,但一遇到自家陛下,他好像就自动变得稳重了起来。

他想劝阻两句:“其实我觉得.——”

此事可以从长计议,尚不必毕其功于一役。

但刘裕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神采郁郁光华,慨然映着朝日:“我见到你如此快速地赶来,就知道你一定领会了我的意思。我本来还在顾虑此计尚有一丝微弱的变数,但传讯给你已经来不及,现在你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这就是拥有知己、心照不宣的快乐吗?

看来一战灭金,指日可待!

岳飞沉默了片刻,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而且刘裕已经以一种「你懂的」的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

他将目光移向了眼前的城池建构图,转瞬间明白过来,沉声说:“好。”

......

而此时,大金名将、即将被刘宋将军们吊打一次又一次,沦为经验宝宝的完颜宗弼,正在带领大军赶来的路上。

骏马之前,绑着两个凄惨的人形,正是徽钦两名伪帝。

完颜宗弼自信极了,什么宋武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根本不堪一击。

之前金朝之所以节节败退,一定是因为他没有上场的缘故,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等下就要将这两个皇帝挂在城头,当作免战牌,难道那些从前隶属于他们的宋军还敢进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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