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了眼睛,可黄昏暗淡,实在看不清。
大片的黑肆意蔓延在天空,天幕像是被蒙上了一块无比宽大的毯子,就连月亮也藏匿起来,刚入春的夜晚,风还是凉飕飕的。
我捋了捋碎发,看着反着霓虹灯的波光粼粼的水面,“他们差不多该来了。”
河两岸的霓虹灯逐渐黯淡,高楼住屋的灯亮也零星的剩下几盏,好比今夜的天幕,寥无繁星。
我们一众人等到夜深,也没看见水府派来渡魂的府差。
于建伟眼皮耷垂着,浑浑噩噩。
我蹲坐在岸边,无聊地摆弄着岸边的碎石子,哈欠打了不知多少个,眼泪都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于建伟等得有些不耐烦、焦急地来回踱步削减困意,
“不是说一会儿就来吗?这都等多久了,你们不会耍我吧。”
我往蒋烨脚边扔了块小石子,“怎么回事,水府到底靠不靠谱,都已经这个点儿,再等下去,天都该亮了,他们不会不来吧。”
蒋烨急躁得挠着头发,眉毛皱成川字,“没道理呀,水府管事的当着后土娘娘的面容应的,应该不会变卦吧。”
“当然不会,水府一言,海枯不改。”
随着声音,河面掀起一层水花,水浪族拥着一个冷清的美人来到岸上。???..coM
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额前两缕龙须随风而荡,碧绿色的衣服上,是针绣的浪花,一朵朵栩栩如生。
看见这一幕的于建伟惊得合不上下巴,张牙舞爪让华清赶紧看。
他揉着熬红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是从水里出来的。”
我站起身,拍净身上的泥土,走到她身旁,“你好,我……”
我话都没说完,她直接打断,“要引渡的水鬼在哪?我赶时间。”
这丫头长得人模狗样,却傲慢的很。“赶时间你还来这么晚,咱们不是说好日落就来,你为什么磨蹭到现在才来?”
她翻了我一个白眼,冷切一声,“一个凡人,孤陋寡闻,日落时阳气太重,会影响引渡的灵魂,不懂别乱叫。”
“我孤陋寡闻?我不懂?日落时阳气便会散尽,根本影响不到长久呆在水底的水鬼。”逾白拦着我个身子,让我别太冲动。
“我看你就是消极怠工,不把地府的事当回事。”
她被我说恼了,“这本来就是地府的工作!溺水而亡之人多有怨气,万水养阴,他们嫌渡化怨气太麻烦,才找个借口,把溺水而亡的人归到水府,我们水府可从来没答应过要管水鬼的事,你别诬赖我。”
“那你说,你为什么拖到现在来?再说了,你们不想便管便不管,我怎么不知道当神仙这么轻松?”
“没听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仙也是人,也不想上班。”
她倒是越说越来劲,甚至有些得意。
“歪理!歪理!”我气得脸红脖子粗。
“好了,都别吵了,我女儿到底能不能投胎。”于建伟带着哭腔询问。
她又白了我眼,“我既然来了,肯定会把这些水鬼带走的。”
“你知不知道河底有多少水鬼,数都数不过来,就你自己一个人,引渡到猴年马月去。”
“哼,无知小儿,再多的水鬼,我一人足矣。”
“狂妄。”
她面向河面站好,“开始吧。”
逾白小声劝慰我,“正是要紧,水府之人不通世俗,别和她怄气。”
蒋烨最怕女人吵架,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逾白拿出招魂铃,摇动了回下,音波随着水流传到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