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朔,世家林立,朝堂之上,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为了让家族的荣耀持续,世家之间,往往都是相互通婚的。
可就在宋年这一辈,出现了他这个例外。
作为嫡子,虽不占长,可却也是世族通婚的炙热人选。可向来脾性极软的宋年,却在婚事上第一次忤逆了家族。
他要同一个孤女成婚,以正妻之位,甚至放话只娶一人。
他的这番做法,无疑是惹怒了当时还健在宋国公。
他被赶出了家门,脱离了家族的庇佑后,他靠着科考,带着心爱之人去了江南之地当了个九品芝麻官。
在之后的多年时间里,因着宋年到底还是宋家人,最后,还是宋国公夫人递了个台阶给宋年和宋国公,这事才算勉强过去。
可是,她娘依旧不受待见,连带着她,也不受待见。
宋年想来也是明白这一点,不想让妻女受委屈,所以,他们没有回本家住,而是在姑苏购置了一处小宅院,供他们一家三口住足矣的那种。
离开了宋国公府,回到了美人爹买下的小宅院后,宋允觉得,姑苏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了起来。
宋国公府的那些人不喜欢她和她娘,她还不喜欢他们呢。
特别是,那个宋嫣,她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她偷偷的在背后说她坏话,依旧表面同她好得就像是亲姐妹一般的作态,让她心中恶寒不已。
所以,就像宋嫣偷偷的在背后编排她和她娘一般,宋允也偷摸着给她下了毒。
这毒并非是什么大毒,而是让人口角生疮的,还具有传染性的小毒。这事她做的隐蔽,不会让人发现。
哦不对,她还是被发现了。
在搬离宋国公府的当天晚上,她刚打算躺上床,就看到美人爹疯狂的在门外给她使眼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娘就持着戒尺迎风而来,面若冰霜。
在她娘冷得仿佛能放出利剑的眼神之下,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她完了。
若说这一辈子,她最怕的是谁,她娘白妖首当其冲。
“我给你寻的医书,教你的医术,是想让你有个本事傍身,不是让你用它来害人的。”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自己腿的宋允,白妖额上的青筋直跳。
她不明白,她生出来的孩子,为何脸皮会这般厚。新笔趣阁
“娘,我错了,我真是太坏了,我就不该害人,就算是宋嫣和大伯母说我们是乡下来野山鸡,我也不该一时冲动下毒……”
“什么,她们居然这般说!”一直时刻注意着白妖手中的戒尺,生怕她将宋允给打傻了的同时,宋年一听这话,心中的火气腾腾腾的就升了起来。
他知道宋国公府那些人并不喜欢白妖,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她们真的是太过分了。”偷偷的瞅了一眼明显生气起来,同她同仇敌忾的宋年,宋允连连点头,十分赞同。
“走,爹带你去跟他们讲讲理。”
一把将抱着白妖腿的宋允提溜了起来,在白妖冷飕飕中,又带了几分无奈的眼神之下,宋年将宋允往自己的身后一拉,美滋滋的快速的亲了白妖的脸颊一口,在她骤然变得通红的娇美面容下,拉着宋允飞速的离开。
跟在宋年旁边,回望了一下都忘了要抽她的白妖,宋允觉得自己被喂了好大的一口狗粮。
来到宋国公府的时候,宋允跟着美人爹,亲眼见证了美人爹在宋国公府的茶言茶语,顿感醍醐灌顶。
“大嫂,娘,我自知能力有限,比不得族中人,但大嫂和大侄女,怎么能说我是野山鸡呢?”眼眶微红,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见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宋年眉眼越发的落寞了起来。
“我是野山鸡不要紧,可我身上留着的是宋家的血脉,宋允身上留着的也是宋家的血脉,连我们都是野山鸡,那岂不是……”
似是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宋年缓了缓,状似曲辱的闭上了嘴。
半晌后,在众人惊诧又不知该说什么的神情下,宋年又道,“大嫂的母家是姑苏百年前盛极一时的世家,看不起宋家这区区只有几十年盛景的,倒也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
“二叔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叔误会了,是下人乱说话,我和嫣嫣,怎么可能会这般想二叔呢……”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周婉大惊失色,她对宋年知之甚少,从来没有想过,他能这般不要脸不要皮的歪曲事实。
“我就知道,大嫂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定是那背主的奴才们干的。”
嘴角不着痕迹的挑起,宋年顺着周婉的话说了下去。
“是,我定好好的管教那些多嘴的下人,胆敢在旁议论主家,反了他们了……”因着今日是主家和旁家在宋国公府设的宴会,因而宋家大半的人都来了,眼见着周边隐隐投来的隐晦视线,周婉恨不得找个布将宋年的嘴堵上,让他不要再说了。
不过,这终归只能想一想,是万万不能付诸实践的。
强忍下一口郁气,目光落在了主位上,看不清神色的宋老太太,周婉看着她全程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知道如今这个亏,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