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南槐去石西下煤窑，青山去打猎摔断了腰的时候，她简直觉得这日子是彻底没奔头了。

那时候她知道他们一家人的结局。

她和南柳累出一身病，照顾不了叶青山，最后他们一家都失去劳动能力被老叶家的人赶出来，然后要么饿死要么病死。

然后轩轩再继续被老叶家人的奴役，重走他们一家人的老路。

幸好暖丫头让他们从老叶家分出来，他们一家子才过上好日子。

还记得暖丫头第一次给他们送玉米面饼子时，她和青山两人看到那焦黄松软的玉米饼眼都直了。

那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吃的时候还得偷偷的吃。

那时到现在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那凄苦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一家人吃完，都各回各屋该守岁的守岁，该睡觉的睡觉。

西边的小屋里，叶青山和周二芬坐在15瓦的灯泡之下，小桌子上摆着的是今天从冷暖给他们的存折上取出来的钱。

本来应该是一万块整，可团圆饭时拿出来四百块钱给晚辈们开了压岁钱，就成了九千六百块。

好在南柳把她收到的八百块压岁钱给了他们。

叶青山拿出四百补齐那一万，剩下的四百他拿了二百，其余的都交给了叶母。

“二芬，你把这一万放好，这二百你替柳儿收着，我出去一趟。”

周二芬虽然没拦着，但也知道叶青山要去干嘛。

“他们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要上赶着过去？”

叶青山走到门口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他还是走了出去。

叶青山来到灶山，把剩下的鸡鸭鱼肉等菜打包了不少，这才端着饭盆兜里揣着两百块钱朝老叶家走去。

老叶家的人是无情无义，可他活了四十多年是真把他们当成了最亲的亲人，所以那天明明被叶老头子伤透了心，可他还是想在过年这晚去给那个被他叫了四十多年的爹的人磕个头去。

叶青山来到老叶家时，只见老叶家屋里还点着煤油灯。

原来自从村子里通上电后，众人都知道用电是需要交电费的，所以家家户户为了省电都点15瓦和20瓦的电泡。

只有豆腐厂里为了上工时看的更清楚点的是100瓦的，可老叶家的人觉得100瓦的灯泡亮，所以他们一直用的就是100瓦的。

可到了交电费时他们傻眼了，别人家一季度只需要交一块多钱，可他们家就得需要交十多块钱。

叶老头子在村子里无赖惯了，欠了电费说啥不交，最后没办法，公社里派来个电工就把他人家的电给掐了。

大过年的，他们爷孙三个是点着煤油灯过的。

叶青山摇了摇头，农村人过日子，哪有像他们这样过的？

从前没分家的时候他也觉得他们这样做没啥，可分家后越来越看不惯这一家子人的做派。

好在国庆被他奶奶领着走了，不然那么小的孩子还得跟着他们受罪。

叶青山一进屋，叶老头子祖孙三代听到有人进来，马上从各自的屋里走了出来。

这些日子进他们家的都是看他们三人可怜过来接济一下的。

三人出来后看到的是叶青山，三个先是一愣，但看到叶青山手里的饭盆后，叶老头子和叶青天马上冲过来，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饭盒摆在桌上就吃了起来。

大过年的，他们今晚只喝了点夹着野菜的玉米面粥。

眼看叶青山拿来的饭盒里不但有饺子还有鸡鸭鱼肉，三人同时伸手就去抢着吃。

叶青山看到三人此时狼狈却又狼吞虎咽的样子，他来到叶老头子身边，正正经经的给磕了三个头：

“爹，过年了，青山祝您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