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7 章 赏桃(1 / 2)

幸臣 灰谷 5976 字 11个月前

两人回到宫里已是深夜,许莼洗完了以后回寝殿,看到谢翊穿着素缣袍正靠在床边的引枕上低睫凝神,也不知在看什么。烛火明亮,他一身肌肤玉也似的在素绢中若隐若现,清美面容粲然生光,许莼几步快步走了过去:“九哥看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挨着谢翊的身子蹭过去,正打算进入今夜的主题,一眼却看到谢翊手里却正在把玩一对扇子,那扇子下坠着的粉桃碧玺正是适才自己刚刚见过的……

他面孔一热:“九哥……您怎么……”九哥也太促狭了,当面不说,自己走了他却派人去买了来,在这等着呢。

谢翊道:“我看这对桃子雕得玲珑可爱,果然巧夺天工,便让他们买了下来一起和卿卿共赏玩,现近看才知道原来这另有乾坤。”

许莼:“……”

谢翊却一本正经将那对桃坠一合,霍然正合成了一只完整的碧玺粉桃,粉红碧绿,宝光流转,十分精美。

许莼:“……”

谢翊看着他笑:“原来是分桃之意。既然扇坠如此了,扇面的画也不得而知了。”

谢翊慢慢展开其中一把扇子,里头满纸缱绻,夭夭灼灼,却是两男子正赏桃,肌肤如蜜桃吹弹可破,衣衫纤薄,轻袍缓带半解半披,轻红浅碧。

画的人显然功力非常,用色上佳,两男子意态从容,眉目生辉,都是难得的美男子。整个画面也并不令人觉得轻/亵下/流,因着两人神容端雅,柔情蜜意,便是衣衫半解,交颈把臂,却全无轻佻之态。

许莼面色绯红却仍是忍不住也仔细看那画上风流,十分爱那如水一般延绵笔意。谢翊转过那面扇子,看到背后细楷题着阮籍的诗“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许莼赞道:“这首诗与画倒是相称得紧,果然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他又好奇看向另外一把扇子:“那一把呢?画的什么?”

谢翊将那扇子递给他,却不打开,许莼正是兴头之上,兴致勃勃打开,却仿佛头上淋了一把冰雪,猝不及防道:“啊……”

只看那扇面却是清冷满纸,雪堆寒枝,落雪将一双坟头掩埋,延绵相连。之前那满纸阳春繁花,风流韶秀,都转做寥落冬雪,冷寂坟茔。

许莼圆睁了眼睛,看了看谢翊,又将那把扇子转过来,看后边两个字“白首”。

他仿佛胸口被什么重重一击,鼻尖微酸,眼圈发热,低头看着那把扇子,扇主人先画荣,再画枯,先写欢好,再写别离,本可以继续题阮籍的那首“墓前荧荧者”,画那“荣好未终朝”之意,他却偏选了雪落坟上,正如白首之誓,言虽简,意已赅。

许莼目光落在白首二字上,只觉得荡气回肠,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谢翊看他神态有点心疼,但却也知道制出这一双扇子的主人立意深远,难怪那店主见了他们才舍得拿出来卖,幸而自己派人去买了回来,否则过了几日那走私查起来,临

海侯霹雳行雷,整治军风,这店主只怕也要被牵连。

罢了,看在这店主乖觉份上,还卖了这样一对扇子给他们,且饶他一命,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翊将那扇子阖上,慢慢道:“愿覩卒欢好,不见悲别离。”他握着许莼的手:“歇了吧?”

许莼眼圈通红,依偎入谢翊怀中,带了些鼻音:“嗯。”

谢翊心道倒是朕错了,本以为睡前赏了桃夭,正好助兴,谁想到倒戳了心,罢了,这孩子多愁善感的,今晚先生了气又伤感起来,眼见着今晚也只能安稳睡了。

谁知道许莼却忽然转过头稳准狠衔了他的唇,倒带了些狠劲儿地使劲吮了他一口,谢翊吓了一跳,忍不住失笑:“做什么这么急。”

许莼眼圈微红:“人生苦短,我与九哥还分别了这许久,忽然有些后悔,今后不可不珍惜此刻。”

谢翊心中感动,便也温存一番,两人兴尽后许莼气喘吁吁仍是眷恋不休只吻着谢翊肌肤,低声道:“转眼鹤发鸡皮,到时都白了头,九哥也不能嫌我不如今日之玄发朱唇。”

谢翊又被他逗得发笑:“到时我比你老得快,我倒要担心你嫌我了。”

许莼哼哼:“九哥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美人,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

他忽然坐起来:“叫他们备丹青笔墨,我要画画九哥。”

谢翊哭笑不得,看他尚且赤着身子,一身肌肤结实紧致,泛着微光,心中喜爱,伸手拉了他手腕逼着他躺下:“歇着吧,一会儿一个主意,明儿起来,你还得去查你那些走私吧,眼见着就要上朝了,事多得很,你倒闲情逸致起来了。”

许莼虽然顺从依偎着谢翊,心中有些不足:“如今心中正有那灵光一现,现在画九哥肯定画得最美。”

谢翊却伸手将他按在怀中笑道:“嗯,朕倒阻了你流芳百世了,朕本来心疼你白日累了,想让你早点歇,如今既还有余力东想西想的,不若侍君才是正道,翻过身去,卿卿说得没错,人生苦短,春宵千金,不可辜负。”

他指掌拂过许莼分外紧实的腰线,感受着属于青年人的生机勃勃,意味深长:“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