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蔺司沉的剑便更快,斩向对面时,咬在祝长风的耳边:“拿这种事情在他面前说出来,你怎能这般无耻。”
“我无耻?”
祝长风毫无波动的冰冷目光掠向蔺司沉,虽被那愤怒的剑气,击得血溅三尺,声音却冷得像冰塬上的雪声,静谧又镇定:
“蔺沉风。”
“你别是小丑扮得久了,就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你我同根同源,我无耻,你就高尚么。”
“当初,是你自己先选,
要重生,不要记忆;要力量,不要身体。”
他声音很小,因为只有蔺司沉一个人能听到。
他声音很又大,因为蔺司沉的心中如惊起骇浪。
蔺司沉那双极有神的眸子里空茫一瞬,辩驳:
“起码,我比你更像个人。”
祝长风很轻地笑了声,将声音压得更低:
“可真相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不过是一个精神的两个切片——如果你不是因为知道蔺沉风和他做了那一次,心中发痒,又怎会对他一直念念不忘,你甚至拿出一个剑客最重要的两件东西,骗他做你妻侣?你比我好在哪里?”
唰!
话至此处,蔺司沉激起一道愤怒的剑风,不留余地地向着那祝长风打去。
祝长风负了重伤,但却借着蔺司沉的剑风,直接飞出了本门口去,像是本来就想走。
蔺司沉转身走回到封徴雪身边,那深邃俊逸的眉眼郁郁地蓄着,像是躲雨失败的小狗,整只汪的情绪都不太对,像还停留在方才的对话中,久久无法抽离。
即便是在面对封徵雪时,他的双目都有些混沌,甚至蒙上一层无措的水雾,视线都看不清。
可是这太逊了。
于是下一刻,只见那双爱笑的桃花眼,那双平日里像小狗一样快乐的眼睛,此时也蒙上一层少见的阴翳。
蔺司沉收剑入鞘。
把剑插入身后的剑鞘。
封徵雪的睫毛微颤,沉默,什么也没说。
蔺司沉没看见的是,封徴雪指甲嵌入了掌心。
蔺司沉更不知道是,刚刚他俩打得太狠,兵戎相交声太大,封徵雪根本没听清他二人说了什么,他以为封徵雪都听到了,心里尴尬得厉害。
只见封徵雪眉头冷冷凝住,垂眸,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蔺司沉的每一个动作心脏砰砰地跳动。
不是因祝长风说了什么。
而是怕蔺司沉会因祝长风说了什么,而感到在意。
这很荒谬。
封徵雪理智明明告诉自己,这种情绪,无论如何都不该存在,于是强迫自己将余光收回,望向地面。
可是剑柄似乎仍然在手心留有余温,
于是只好将指尖捏紧至空空的手心。
封徵雪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比想象中对蔺司沉更加在意……
比如,他的确想听一下蔺司沉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也的确想让蔺司沉抬起眼,看一看他…顺便,也把那把剑...再还给自己。
“抱歉。”
只听蔺司沉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重,充满了歉意,即便封徵雪不知道他的抱歉是有何而来。或许…这两字,是因为那把剑,蔺司沉决定收回去?
封徵雪垂下眼睫,苍白的肤色透着红,神色看似冷淡,心跳却仿佛暂停了一般。
封徵雪心说无所谓的。
因为封徵雪很明白,从两人的来往开始,他便是在借蔺司沉的光。
而现如今,这借光的人不愿借了,也正常。
只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蔺司沉突然得知,自己跟祝长风做过么?
蔺司沉怕不是有什么洁癖,讨厌像他这种…胡乱与别人发生关系的人?
封徵雪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望着蔺司沉,只见蔺司沉那对英俊深邃的眉眼间,完全不同于往常的开朗,且自始至终透露出一种很别扭的尴尬神色,起码那是他从未在蔺司沉脸上见到过的神情。
不久之前,这人明明才将这把剑递给自己,神色是那样诚挚……
而此刻,蔺司沉的声色有点哑,眸色极深地盯着自己,有些生硬别扭地询问:“抱歉,你还愿意和我一起通关这副本么?”
封徵雪垂着漂亮的睫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猫。
沉默良久。
封徵雪的目光停留在那把剑上,再次握紧了空空的掌心。
还是轻应道:“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