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司沉一出现,黑漆漆的雾气便渐渐散去,方才幻化出的黑云幻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平地。
但见淡蓝色天幕上,挂着一弯白月,而那名为“叶初夏”的npc身体轮廓愈发清晰,id变成红名,系统给出:【门神通过,副本开启】的红字提示。
看来本次长安城副本的第一个boss,便是这个叫“叶初夏”的姑娘。
然而月明归的所有在场玩家,几乎没人去查看boss的情况。
所有人都在看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这位近几日来被疯狂讨论的剑客玩家,由于隐藏了真实id,于是脑门顶上只挂了一个“沉”字。
只见他身材颀长,肩背挺拔,而外貌实在是优越,清晰深刻的下颌线勾勒出成年男人坚毅的线条,而深邃英俊的眉眼,则犹如一汪寒潭,他不同于封徵雪身上那种疏淡柔和的美感,而是更偏向于一种冷峻的、且极具有攻击性的锋利。
这人说是要来找封徵雪。
于是便二话不说,旁若无人般,直直向封徴雪走去。
二人站在一处,异常养眼登对。
团里的一个妹子禁不住小小感叹了声“我去好配!”,声音虽不大,但两人皆是听到。
封徴雪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是想解释下,以避免别人不必要的误会,只是还没待他张口,蔺司沉磁性沉凉的声线,已然带着一股凛冽的冷意,对那女生道:
“别说这种话。”
简短几个字,像是颇具严格的命令意味,无论是口吻还是内容,都便像极了一个厌恶同性恋死直男。
那妹子一愣,她id很狂野,叫“你快把我鲨了吧”,但性格却是个害羞社恐加内向的,被蔺司沉这般一凶,羞愤得像是想要跪下来给俩人磕一个的社死的程度。
小姑娘单手捂住嘴巴,慌不择言道:
“啊…不好意思……是我嗑得太大声了……呜呜呜我有罪!”
蔺司沉的表情有些漠然,似乎女生的道歉本来就是应该。
倒是封徴雪实在有点看不下去,瞥了眼某人,对那姑娘淡淡说道:
“没事。你别理他,他就这样。”
小姑娘在内心疯狂呐喊:完了完了!怎么感觉更好嗑了……
逮谁创谁的神经病暴躁哨兵攻情绪稳定的冷淡温柔向导受……
呜呜呜救命啊!谁懂啊家人们!
这时就听藏一月打破了这股古怪而暧昧的氛围,问道:“你是咋进来的?我记得强制副本是一拉拉整团的吧?”
封徴雪微微垂眼,生怕蔺司沉直接来一句“老子从你脑门顶上跳下来的”。
就听谁知蔺司沉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还学会了迂回:
“那你应该也知道,强制副本每团三十人,而你们团现在只有二十九个。”
藏一月点头:“是啊,在吸入前,我们团本来有个npc和我们一队来着,我们吸了,她就没吸,所以29。”
“嗯,”蔺司沉的声音缓缓的,“所以我是第三十个,来补位的。”
药药问道:“欸,那你刚刚在哪?刚刚一炷香的时间,为啥都没看到你。”
蔺司沉漫不经心地信口扯谎:“嗯,上网课打游戏,老师点名,就把游戏传感器给拔了。”
众人:……还挺合理。
封徴雪:还挺会编?
侠客行这游戏是一款全息游戏,富裕一点的玩家就直接买全息游戏通用的传感舱,大部分七八千块钱,虽然有点贵,但是体验非常好,而且市面上大多数的全息游戏都通用。
而像爱玩却没钱的学生群体,则是会选择指尖传感器,好一点的两三千块,最便宜的二百多元,好处是实在方便,在宿舍床上躺着就能玩。
封徴雪记得十多年前,侠客行刚刚公测的时候,自己还在实习。
有几个对他很有好感的师哥师姐,都抢着要送他侠客行的传感设备,但封徵雪都没要,他素来对游戏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而当年的侠客行也实在是火,不用说别的,仅仅是一套高级一点的指尖传感器,就能成为所有年轻人的梦想礼物。
后来,市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全息游戏,侠客行的运营也出现问题,市面上出现一些关于“侠客行假侠义”、“侠客行运营没良心”、“侠客行不顾惜玩家安全”的指控。很多人唱衰侠客行马上就玩完——毕竟作为全息游戏,需要链接人类意识与脑神经,安全永远是玩家考虑的首要要素,而当时的侠客行游戏里,的确存在诸多安全隐患。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就连不玩游戏的封徵雪都听好友们说过。
后来前男友曹精诚告诉他,这种局面,直到侠客行里出了一个“现象级”的首领,才彻底终止。
是那个现象级的首领,力挽狂澜地拯救了侠客行。
绝对安全的副本把控,精彩绝伦的副本内容,具有吸引力的高级人设,全部是由一个虚拟的高阶首领做出的。
“人工智能有时比人类更懂良心”的话题,一时之间冲上热搜,也让侠客行的口碑渐渐回春,同时更为侠客行引流回大批量的玩家。
而封徵雪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个“现象级”的首领……
就是此时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这个人。
装一个普通玩家还装上了瘾。
封徵雪其实有点奇怪,蔺司沉为什么会将自己“编”成学生。
毕竟以蔺司沉的年纪,应该不会太轻,起码三十来岁,怎么看也该是“上班族摸鱼被老板发现遂踹掉网线”的例子比较合适。
而且蔺司沉……
现在又是要做什么?
作为长安副本的缔造者,却以玩家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其荒谬程度,不亚于出高考题的考官,亲自去参加高考了。
封徵雪默然无语,缓慢地瞥了蔺司沉一眼。
但见蔺司沉的视线,正游弋在自己的手腕上,眸光像滚烫的熔岩,顺着自己的手腕滑向指尖。
注意到封徵雪看过来之后,蔺司沉的喉结滚动一下,立刻垂下眼睑,再抬起时,目光已经变得平静。
“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蔺司沉的问了个封徵雪没想到的问题。
封徵雪的眸光有些回避,声音很轻:“什么怎么样?”
蔺司沉道:“心脏。”
封徵雪有点麻木地眨了眨眼,“没事。”
“撒谎。”
蔺司沉的戳穿没留任何余地,鹰隼一般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封徵雪颇为单薄的胸膛,嗓音压得更低:“你刚刚就很难受了。”
蔺司沉使用了一个不容反驳的陈述句。
封徵雪闻言,果然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
但见男人微微地扬起下巴,肯定道:“我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
其实封徵雪的心脏的确不舒服,激烈运动时,会极度的呼吸困难,胸闷气短,夜间根本不能平卧,有时连向右侧侧卧都会难受,于是只能端坐整夜。
封徵雪是个大夫,不会不明白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