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苦笑:“我看是魏王的心乱了,这几日,魏王常悔棋啊!”
魏王从来不拘小节,哈哈大笑:“还不允许孤悔棋几次了?魏邵啊,以前的龙炎,孤想悔几次,便悔几次,谁敢说我?但如今,不一样了啊……”
他深深一叹。
魏邵心中一凛,道:“青州依然是天下藩王之首,魏王多虑了!”
魏王指着魏邵,失笑道:“你看你看,便连你都不跟孤说实话了。藩王之首?呵呵,老皇帝这一出手,你我多年经营,烟消云散,谁才是藩王之首?”
魏邵吓了一跳。
此话诛心啊。
但魏王依然开心道:“但是,谁说孤就想要这藩王之首的称号了?如此甚好,正好可以修生养息,不争不抢。”
魏邵点点头。
确实,藩王之首这个称号,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众所周知,若是太子继承大统,往往先收拾的,就是你这个出头鸟。
魏王继续道:“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啊。这次老皇帝出手,颇有当年风范。我总怀疑,那个老家伙……”
他顿了一下,悠然叹道:“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什么?”
魏邵脸色大变。
魏王呵呵笑道:“是人都得死,真以为他是天帝之子了?若真天子,何必争夺?圣上年轻的时候,杀孽却是不少啊。”
魏邵低头不敢说话。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谢天尧,年轻时候,并非太子,而是二皇子。但他从小谦逊,知书达理,十分得宠。
就连太子都很喜欢这个弟弟。
因为那时,谢天尧已经四十岁了,却连子嗣都没有。
也就是说,在四十岁之前,他一直蛰伏着,甚至那个时候,为了避免皇上和太子的疑心,他有娶妻,却一直未有子嗣!四十岁没有子嗣,在这个年代来说,那是大不孝,人人都以为是谢天尧的“问题”,于是有鄙夷者,有怜悯者,太子也对他照顾有加,甚至提出要将自己一个孩子过继给自己的弟弟。
那个时候,谢天尧就是一副与世无争,反正我没有子嗣的样子给别人看。
古代的人,对于有没有子嗣,看得很重。
既然没有子嗣,基本上也就没有了夺权的动机——不然你这天下夺下来,给谁继承?既然孑身一人,不然当个逍遥王爷。
人们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谁都没有防备谢天尧。
谁想就在太子即将继位时,谢天尧突然发难,大军压城,兵变弑兄夺权。
天下哗然。
那个时候,人们才知道,谢天尧的谦恭有礼,没有子嗣,原来都是装的!在他继位之后第二年,太子呱呱坠地……
全天下的人,都被谢天尧被骗了。
故而现如今谢天尧已经六十多岁了,太子才二十出头,这便是其中原因。
隐忍!
狠辣!
这是所有人对谢天尧的评价。但在很多人眼里,这才是真正成大事的人!
“哈哈哈哈,圣上啊圣上,你是在逼孤,必须要在你的两个儿子中,选择一个吗?”
魏王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老皇帝这次夺取马场,并非仅仅是因为,他想掌控马场,同样也是给魏王一个警告。
天底下的人,都在站队。
你为什么不站?
莫非你有什么异心?
皇帝从来不怕子嗣相争,反正争来争去,天下还是自己家的,谁生谁死,到时候反正他先死了,他也看不见了。
但他最怕的,就是魏王这种异性王……
异性王也就算了,天下最强藩王也就算了。
你偏偏非要保持中立,不站太子,也不站三皇子,你想干什么?
他在给魏王敲一记警钟。
魏王却是苦笑道:“可是,你这两个儿子,当真是有点不争气啊……让孤怎么选,让孤怎么选?”
突然,他看向魏邵:“那个刘铮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魏邵回答道:“魏王,线索很清晰,他确是富商刘大豪之子,没有其他嫌疑。”
魏王眉头微皱:“怪哉怪哉……莫非圣上,真的不担心这个小子窜起来吗?这么容忍他?”
他想了一会儿,才大笑道:“孤明白了,圣上是想安排这银州,和孤的青州相对抗?”
魏邵惊得一身冷汗。
魏王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圣上!”
“你还是这么喜欢下棋啊……虎蛇相斗,龙观棋局?”
“可是,区区一个刘铮,就能拿来掣肘孤?”
他眼中精光一闪:“那便先看看,是你谢天尧先死,还是刘铮这条蛇,先蹦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