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口谕,召见凤鸣楼刘铮刘公子,郑家郑月茹觐见!”
就在人们已经再次开始狂欢的时候,那宦官已经跑下三楼来。
郑月茹一脸忐忑,刘铮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冒着这生命危险,不就是想见到这皇后吗?这破釜沉舟之举,玩好了,就是惊世骇俗,玩不好,就是头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还好目前来说,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两人跟着宦官一路走着,宦官尖着嗓子跟他们说了一些注意事宜,譬如该怎么跪,该怎么请安,该怎么跟皇后娘娘说话,皇后娘娘不喊,不许抬头看。
两人记在心中。
这花楼的顶层,皇后已经坐回自己的凤驾,凉州百官在旁作陪。宦官先让两人在这里等着,亦步亦趋回到皇后身边,这才扯着嗓子道:“宣刘铮,郑月茹觐见!”
两人一同走入,跪拜在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铮感觉这一瞬间,这顶楼的近百双眼睛,全部集中在自己背上,让他压力倍增。
然后,就是一阵安静。
让人心慌的安静。
皇后郑芙笑吟吟看着跪拜着的两个年轻人,缓缓开口:“怕是多来几次这十面埋伏,本宫连百年都不一定有呢。”
众人大惊。
刘铮也赶紧道:"皇后娘娘,《十面埋伏》本是艺术作品,切莫当真……"
郑月茹吓得不敢言语。
皇后淡淡道:“刘家公子,抬起头来。”
刘铮深深吸了口气,坦然抬头,这走进来,才第一次敢和这当今的皇后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对视。虽说皇后已经四十多岁,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看上去雍容华贵,肌肤如玉,三十出头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这皇后的眼神犀利,看长相就不是一般人,断然不可能是郑月茹所说心性仁义之辈……
看刘铮还敢打量自己,皇后冷笑喝道:“大胆刘铮,若本宫要治你罪呢?”
全场都是一惊,陈平,刘大豪等人,又吓得跪了下去。
刘铮反而不惧,和皇后对视,淡淡一笑:
“皇后娘娘,草民认为,艺术当不受丝毫桎梏,方可出精品!”
“传世的,不应是那繁缛纷杂,毫无新意的宫廷大舞!”
“古来西凉三十州,万重恩怨属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若吾龙炎王朝,不足大气,何来传承千余年?”
他坦然对视,出口成章。
郑芙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道惊异之色。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
郑芙哈哈大笑:“好一个古来西凉三十州,万重恩怨属名流!本宫看来,整个龙炎王朝的年轻人,都不如你!”
堂堂一个皇后,如此已经算得上是不顾礼仪,放浪形骸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在场其他人,却是脸色都不好看。刘铮这一首诗,便是把在场的人,几乎全都骂了进去!这天下闻名的凉州,却被一群没有见识,没有理想,更没有操守,既彼此勾结,又互相排斥,终日以争名夺利为业的所谓名流把持着,瓜分着,管理着,并且荼毒着……
反而真正的读书文,真正追求学术,通读古今的人,却远远离开,不敢说话,不敢言声,即使有人著书,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
如此一来,文明如何进步?
国家如何进步?
民生如何进步?
虽说在龙炎王朝历史上,没有发生过什么“文字狱”,但因言获罪的人,却也有着很多,尤其是冒犯皇室的,动辄流放杀头诛九族,所以刘铮以此比喻,并无不妥。
又以艺术说学术,彰显刘铮无不敢言,忧国忧民,无所畏惧的情怀。
“好!”
郑月茹都忍不住眼睛一亮,痴迷地看着刘铮此时的侧脸。
她突然想起今日的沈曼青来,跟着如此刘公子,即使今日粉身碎骨,那又如何?她们只想图个痛快!
一时间,刘铮在她眼里,竟是变得那般伟岸,那般浪漫……
皇后笑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仪态有失,于是玩味看着旁边的陈平,捂嘴一笑:“刺史大人,以为如何呢?”
陈平心中叫苦不迭。
他是紧赶慢赶,明里摁,暗里摁,还是让这刘铮在今日出尽了风头,这个时候谁还看不出来,皇后根本没有对刘铮治罪的意思!并且不仅不治罪,甚至还有可能青睐于他!
陈平脑中瞬间万念,走出来正要说话。
不管如何,今天刘铮这个“女婿”,他必须要先认下!
皇后突然就看向郑月茹,笑道:“你就是月茹吧?抬起头来,嗯,倒有几分本宫年轻时候的模样呢。可否许配人家,月茹看这刘家公子如何?”
“啊?”
郑月茹娇躯一颤,顿时一脸羞红,手足无措。
陈平差点一脚踩空,栽倒在这台阶上。
什么鬼?
这是赐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