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挂了电话,封雨希还在为这些话感到恶心。
晴晴给她端水进来,好奇问道:“谁打电话?你脸色这么不好看。”
“司马赫的继母。”
“什么?大姐夫的继母?就是他亲小姨的那个女人?”
“嗯。”
“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你生病了,打电话关心慰问的?”
封雨希看向妹妹,接过水杯,幽幽叹了口气:“你想多了,她不知道我生病,打电话是想叫我劝劝司马赫,有空常回家看看……”
“啊?还真是不把你当外人呢。”
封雨希叹道:“这家人好虚伪的,我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晴晴也觉得匪夷所思,“都说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巨大,他们家这种氛围,还能教出姐夫这样的人,可见姐夫多厉害——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教什么啊,司马赫早早就被他父亲赶出门,扔在国外自生自灭了。”
“那这就是因祸得福啊,不然一直在这种家庭氛围下,耳濡目染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封雨希点点头,“也有道理。”M..coM
所以凡事都有两面性,暂时来看是坏事,也许若干年后,也有它好的一面。
司马赫晚上回到御苑,听妻子提了这事,神色不悦。
“以后他们的电话,你不用理会。”
封雨希起床洗了个澡,司马赫鞍前马后地伺候,这会儿又用浴巾包着她,正上上下下地帮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盯着丈夫的发顶,她怒了努嘴,“我也不知道是她啊,以后不接了。”
“嗯。”
“那你抽空还是回去一趟呗,她说你父亲最后还是做了开颅手术,这么大的手术,你这个长子多少得回去照顾下。”
当然,说照顾也是假,哪里轮得到他一个非专业的大少爷去照顾,不过是露露面,好堵那些人的嘴巴。
“再说吧,等过两天你身体恢复得更好些。”
他直起身来,动作宠溺地用捏了捏她的脸,又用毛巾抱着她的头发不停地揉,说道:“你就是心软,不然她也不会找你游说。他们哪里在乎我回不回去探病,无非是逼着我让权,还在拉锯着。”
之前若不是封雨希突发宫外孕,他不会提前回来,应该这些事也处理好了。
陈虹急,其实他也急。
想早点尘埃落定,省得老是烦心。
“老公……”
“嗯?”
封雨希扒拉下他的手,脸色柔柔地,抬眸望着他:“要么……你就退一步吧,我想着,反正咱们现在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又何必跟那些人计较,弄得自己烦心郁闷呢?我知道你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想要让他们受点教训,为当年伤害你漠视你感到后悔……可,他们那种人,又不是说输了就认命的,你这样对他们,只会换来无穷无尽的纠缠和麻烦。”
这些话,其实封雨希早就想劝了。
但一直不敢开口,怕显得自己圣母心。
可这次宫外孕,让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你就当,是给我们和未来的孩子积德,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你看,我们第一个宝宝,就是这样糟糕的情况……我是想着,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
她温温柔柔,语气带着小心和商量。
司马赫看着她虔诚的眼眸,心里也有些犹豫起来。
之前,他明明坚定信念,无论任何事都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刚萌芽便夭折了,还给妻子的身体造成创伤。
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有点信天命。
包括他的父亲如今这般惨状,他也觉得多少有点报应的意思。
这么一想,妻子的话越发有道理了。
“好,你说得对,我们该为孩子积德。”思忖片刻,他低低缓缓开口,很爽快地同意了妻子的建议。
封雨希高兴地笑了,一下子投入他怀里紧紧抱住:“老公,谢谢你……我知道,让你放下这么多年的怨愤,不容易,谢谢你为我和孩子考虑。”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你考虑是应该的。庆幸的是,你这次有惊无险,若真有什么意外,我就算得到了司马家的一切,也开心不起来。”
这些话,司马赫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当意识到自己在这段感情中越陷越深时,他自己都惊住了。
是从什么开始,他不再演戏,而是一点一点沉沦,一点一点真的爱上这个女人?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家人的恨不再那么浓烈,甚至连他们的虚伪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司马赫抱着妻子,心中震惊。
心底有个声音喊着: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被个女人影响了方向。
可很快,又有另外一个更加坚定的声音反驳:人生在世,权势财富都是虚妄,只有开心幸福阖家美满,才是真正的赢家。
是啊……
他年少时渴求的,不就是和乐融融的家庭吗?
如今,他误打误撞地全都拥有了,怎么反倒舍本逐末?
童年的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治愈,只要他放下固执,迈出仇恨的圈,他就可以拥有曾经渴望的一切。
顿悟之后的司马赫,双臂骤然收紧,薄唇吻在妻子颈边,由衷地感谢道:“希希,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