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天时间偷得真值。
"那时间还很充足,我可以慢慢考虑。”乐瞳朝另一侧挪了挪,平躺好,闭着眼睛说, “你也休息一下吧,明天不是还要陪我去工地?可别是我陪你进医院。"
秦嘉愣愣地看着让出来的半张床,他以为她都醒了,会让他去睡沙发。
"你在这里我睡得安心,什么噩梦都不会做,那感觉很好,所以你就还在这里吧。"
乐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这边,秦嘉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很克制地重回到了床沿边躺着。
他还是没盖被子,青城
市临近五月的天气固然不错,但晚上不盖被子还是有些冷,更别说白天刚下过雨。
乐瞳幽幽地叹了口气,烦躁地转回来,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烦死了,睡觉!"
秦嘉:"……"睡不着。
之前是胃里难受得睡不着,现在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着被子里属于她的温度,心跳加快到睡不着。
乐瞳可没管那么多,有他在总能很快入睡,过了最多五分钟,她呼吸就平稳了。
秦嘉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她睡着后不自觉转过来的身体,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之后,缓缓倾身向前。
天空逐渐亮起,房间里光线也明亮了一些,秦嘉屏住呼吸,如行窃般心虚地在她温热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男人双唇冰冷柔软的温度很明显,乐瞳面上沉睡,一派安然,被子里的手却候地抓紧了睡衣。次日一早,乐瞳和秦嘉吃过早饭一起前往工地。
两人谁都不提昨晚的事情,路过八十八佛的石碑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石碑都被绿色的编织袋给蒙住了,只有中间那座尖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尺寸,暂时没有处理,
乐瞳看着那座尖碑,脑子里莫名闪过人的尸体被洞穿悬挂的画面,激出了一身冷汗。秦嘉表情也很严肃,他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昨天那个中年大师像模像样地出现了。
他身边跟着明钰等工地的领导,应该是要正式处理石碑的问题,傲慢地指挥工人替他摆好法坛。看起法坛的流程和架势,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有点类似在长命村时,乐瞳看到秦嘉起的那个简易法坛。
"秦嘉!"
有人叫秦嘉的名字,乐瞳一怔,和秦嘉一起望过去,竟然是严科。
严科穿了件中式的白色褂子,脖子上戴着串珠子,风尘仆仆地朝他们奔来。"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们。"
他嘴里说着巧,面上可是一副“你们果然在一起”的表情。乐瞳有点不好意思,秦嘉主动挡在她面前说: “你来做什么。”严科笑着揶揄道: "哎呦,真宝贝,我又不是外人,看两眼怎么了?"
对上秦嘉严肃的视线,严科清清嗓子说: “我也不想来的嘛,是师父让我来看
看这边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发现这边有问题了。"
话说到这里,大师那边开始作法了,他也不要求清场,身法神乎其神,脸上自信满满。严科见了,捻了捻不存在的胡须,对乐瞳道: "妹子,瞧见了吗?那才是真正的江湖骗子。"
他声音很大,一点都没收着,大师正作法呢,不少人在围观以及等着帮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自然也听到见这大刺刺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包括那位大师。
“什么人大放厥词。”大师非常生气地拿桃木剑指着他们, “年轻人胡说八道不知礼数,小心折了自己的福寿!"
严科满不在乎地往前一步,笑得开心极了: “我的福寿可没那么好折,我倒是怕你和我对上,反被我折了福寿啊。"
大师眉毛一皱,不悦到了极点,法事都不想做了,关乎到尊严的事,他不能让工地上这么多人看笑话。
乐瞳注意到明钰的视线,他面色沉沉划过她和秦嘉,最后定在严科身上。
“口气可真不小。"大师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上下一扫严科,冷笑道, "怎么,你很有本事吗?说贫道是江湖骗子,难不成你能解决这里的麻烦?"
他挑衅道: "年轻人,不如我们来斗一斗法?"
严科笑意不减,满口答应: "好啊。"
他一把把秦嘉推出去,趾高气昂道: "先斗得过我师弟,才有资格跟我斗。"乐瞳眉头一皱,赶紧把秦嘉拉回来,有些生气地蹬了严科一眼。
严科笑得更开心了,还朝秦嘉使眼色,那样子好像在说,我来送上助攻。
乐瞳不想让秦嘉参与这么危险的事,长命村的事关乎到她自己,实在是逃不掉,但这里可不是。"他是开玩笑的,他们只是陪我来请假,我们这就离开,您继续。"
她牵着秦嘉往前走,秦嘉听话地跟着,那副乖巧模样惹得严科啧啧称奇。
“调·教得不错嘛。”严科意味深长地说着。
他们想要息事宁人,大师却不愿意。他受了冒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放过严科。
"小伙子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个数,别等真到了事儿上再临阵退缩,搞得自己好像个笑话。"
对方冷笑说完,那阴沉的眼神显然是记恨上了严科,这趟结束之后,怕是要让他倒霉。
严科并不害怕,只是一边追上秦嘉一边说: “大师,你那么厉害,先动手给我见识一下啊,你真有那个本事,我跪下来为那句‘江湖骗子’给你道歉也行啊。"
语毕,人已经追上秦嘉和乐瞳,他揽住秦嘉的肩膀,勾肩搭背,似不经意地说: “喂,你俩闻到了吗?那股子味。"
秦嘉没说话,倒是乐瞳从刚才就觉得奇怪,这会儿被严科一提醒,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石碑群弥漫着一股味道,一股像烤肉一样的香甜味,还很腥,很腻。
一直不说话的秦嘉看了看怨毒盯着他们的大师,终于开口,漫不经心道: "火葬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