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涵看着这张图片, 脑海里仿佛出现一个场景：一群人哭喊哀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和嘴巴。

眼睁睁看着双手拿着锋利的小刀割下血肉，送入口中，咀嚼成肉糜后, 吞入腹中。

更恐怖的, 即使削了全身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露出满腔内脏。在此过程中, 他们连晕倒都不能晕倒。

硬生生挖下最后一块血肉，吞下肚子后, 才睁着眼睛，痛苦地死去……

夏涵闭闭眼睛，牙齿咬得嘎吱响。

她强迫自己又看了几遍，同时搜寻记忆。

几分钟后, 她一拳头凿在桌子上。

桌子哗啦碎了，与电脑屏幕主机一起, 碎成粉末。别墅都晃了好几晃。

抱着夏涵小腿的楚楚, 没有感觉到别墅摇晃。她现在被狂暴怒气，冲击地意识摇摇欲坠，根本感觉不到外界情况。

那一刻, 楚楚觉得自己就是一叶小舟，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艰难行驶。

只要再来一个浪头，就要船翻人亡。

幸好下一刻, 大海变得风平浪静。

楚楚大口喘息--她都不知道自己一只鬼，怎么会有这种人类的反应, 可这怪不了她, 刚才的大人实在太可怕了。

发泄过后, 夏涵眼神清明过来。夏涵打开窗户，将桌子电脑形成的粉末，扔到院子里。

想到这是人家楚楚的东西，夏涵有些歉意，“对不……”

低头却看到，抱着她腿的楚楚，身体变的有些透明。

夏涵曾见过谈笑笑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了解过一些：当魂体出现极大消耗，或者受重伤后，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夏涵没想到，自己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怒意，竟然伤到楚楚。

除了楚楚本人，她还把人家赚钱的工具给弄没了。

夏涵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一声，不太好意思。

这就跟人家请客吃饭，她吃完饭后，不仅不感谢，反而把主人给打了一顿。

忽然，夏涵嘴巴微张，吐出一枚水球。

水球分开，露出里面的鬼珠。

一道水线闪过，鬼珠分出一大一小两块。

水流包裹住大的那部分，飘入夏涵口中。

剩下那块小的则被按入楚楚的身体。

霎时，萎靡不振的楚楚，就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满血复活。

楚楚抬头，看着夏涵的目光，尽力隐藏还是露出丝丝恐惧。

她抱的这个大腿，究竟，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她觉得大人比那条蛇妖还要恐怖。

可据说那条蛇妖的道行，已经接近千年。

而眼前的大人，只看眼神，就知道她本体必定还很年轻，甚至不超过百岁。

楚楚已经不认为夏涵是人了，如此凶烈狂暴怎么可能是人，

她甚至有种，这位不足百岁的大人，比千年道行的蛇妖还要厉害……

楚楚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却又隐隐盼着，这是真的。

直到听到夏涵喃喃道：“精神出问题了么？要不要试试电击？话说鬼怕电么？”

楚楚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奴婢谢谢大人，不用了，奴婢好了。奴婢还要感谢大人出手相助。”

夏涵摇摇头道：“不用，我弄坏了你的东西，这算是给你的补偿。”

楚楚这才发现自己的用来赚钱的那套家伙事，全不见了……

“您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这栋房子加上奴婢这个鬼，都抵不上您给的半颗鬼珠。”

楚楚原本跌坐在地，此时变坐为跪，双手放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

“奴婢无以为报，只想生生世世伺候大人，还望大人怜悯奴婢，收下奴婢。奴婢保证绝不背叛大人，皇天后土可鉴，奴婢如果背叛大人，立即魂飞魄散，永无超生之日！”

夏涵坐在椅子上，低头望着楚楚。

她原本是可以阻止楚楚的，她犹豫了一下，还决定收下楚楚。

按照夏涵的性格，她是很怕麻烦的。

她自认为很有责任心，有了属下，她就要负责人家的安危，对一条宅龙来说，好麻烦。

但她此时转念一想，身为一代龙王，手下一个能用的都没有，连装修都要她亲力亲为，也有点太惨了。

她完全可以只收楚楚一个，然后将这些琐事交给楚楚去做。

至于楚楚是鬼，她不能白天出去，不能负责房屋装修，也没有关系。

夏涵只有楚楚一个属下，但楚楚有好几个啊。

她大可以让别人去，比如吴淞。

当楚楚发誓后，夏涵轻轻扶起她，道：“天道誓言可不能随便发。”

天道誓言可是很灵验的。

楚楚满不在乎道：“奴婢永远都不会背叛大人，自然也不会触动天道誓言。”

认了主仆之后，夏涵一张嘴，吐出指甲盖大小的黑色东西。

这个黑色的东西，在空中旋转变大。

落到夏涵的手上后，楚楚才认出竟然是一个笔记本电脑。

楚楚眼睛瞪得溜圆，果然，果然，主人是一头大妖！

只有大妖，才能截取胃囊，化作储物空间。

用现代化来说，就是变成空间袋。

夏涵把笔记本递给楚楚，“帮我接上网络。”

楚楚立刻接过来，帮夏涵连上网，然后捧到夏涵面前。

“主人，已经连接好了。”

夏涵接过来，道：“还是叫我大人。”

夏涵总觉得叫主人，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是，大人。”楚楚并没有说些用不着的屁话，脆声答应。

夏涵很喜欢她这点。

打开邮箱，夏涵又将图片打开，仔细观看。

这次她情绪稳定，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毕竟她之前只是普通人，从来没接触过什么神啊鬼啊妖啊魔啊的。

这辈子从开始的“蛋”，到破壳出生，再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多月。

她依仗的也只有时不时蹦出来一点的传承记忆了。

可惜，她的传承记忆了，残缺的过分。

她对这些妖魔鬼怪的了解，还不如她身边的楚楚。

对了！

楚楚！

夏涵头也不抬，道：“楚楚，你过来看看这张图。”

楚楚一直侍立在夏涵旁，当夏涵有事时，她可以及时服侍。

可万万没想到，她成为夏涵仆人的第二件事，就是看那张差点吓死鬼的图。

楚楚不敢看，却又不得不看。

她强迫自己看了两眼后，眼神赶忙移开。

夏涵问道：“你能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么？”

楚楚道：“大人，奴婢见识浅薄，如果说错了，您别怪我。”

“放心。”

楚楚吸了口气，道：“大人，如果只看照片中这些尸体的死相，奴婢也无法确认，到底是死于妖魔鬼怪谁的手中。”

“但我发现一点，如果将这些尸体的脑袋，还有他们手中的匕首连起来，似乎能连出一个图案。”

夏涵听了楚楚的话，打开画图模式，在图片上连了起来。

几分钟后，夏涵放下鼠标，望着图片上狰狞的鬼图。

楚楚颤抖着声音道：“这是鬼王！”

“鬼王？！”夏涵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竟然给了她惊喜。

楚楚贴着夏涵，似乎这样能给她勇气。

“主人，我知道的也不多，可当我看到这幅画时，就知道这是鬼王的形象。我怀疑，我怀疑杀了这些人的凶手，在集合身怀惨烈怨气魂魄，催生鬼王！”

夏涵皱起眉头，“如果催生成功这些人的魂魄会如何？如果没有成功又会如何？”

楚楚道：“如果成功了，这些人怨气十足的魂魄，就会成为薪柴，如果没有成功，这些魂魄也会魂飞魄散。”

“也就是说，无论成功与否，这些人都会魂飞魄散。”夏涵脸冷了下来。

楚楚点点头。

“……”夏涵控制住自己。

楚楚轻声道：“我有种感觉，这场血祭，应该没有成功。”

夏涵点点头，拨打谈笑笑的电话，将楚楚推测的这些东西，告诉谈笑笑。

谈笑笑听完后，半天无声，足足过了两分钟，才说了一声“谢谢汪。”

挂掉电话，夏涵拿着手机，心情也不怎么好。

妖魔鬼怪固然可怕，可这个世界上对人威胁最大的，永远都是人本身。

这个案子不出意外，是人类的手笔。

如果如楚楚所说，这场血祭没有成功。

他们很有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后，进行下一场。

必定会有更多人遭殃。

夏涵自己是不怕的，可她在乎的人怕啊。

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钱多多就生活在这里。

万一，这个或者这些人渣，见石市没有几乎，转战其他城市。

夏涵不能保证，他们下一个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老家。

夏涵皱眉拿出手机，想给谈笑笑打过去，在要按下去时，停了下来。

现在谈笑笑一定忙的要死，她还是不要打扰他。

夏涵点开短息，编辑了一封短信，给谈笑笑发了过去。

“如果这个案子，需要用到我，你不用客气。”

夏涵自认为查案不行，当个打手还是称职的。

搞定这些，夏涵伸了个懒腰，“我回屋了，你自便。不过有点事情，我要说一下。”

“您说，奴婢听着呢。”楚楚跟在夏涵身后。

夏涵停下脚步，望着楚楚那张如花似玉的脸道：“你之前吸人元气……”

楚楚不等夏涵说完，急忙道：“大人，放心，奴婢以后一定洁身自好，改过自新。”

“……”夏涵无奈的继续道：“我是说你之前吸人元气，我不提倡，但也不会一刀切阻拦你。但有一点，你不能勾搭有了另一半的男子。”

楚楚露出笑容道：“您放心，奴婢在勾搭那些人之前，已经确认过了。”

夏涵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道：“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既能吸收月华，又能吸收元气，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看着夏涵好奇的目光，楚楚脸色微红，“以月华修炼出的鬼气，比以元气修炼出的鬼气，更加菁纯，强大许多。但奴婢能够引来的月华太少太少，不如吸取元气方便快捷。”

楚楚这么一说夏涵就明白了，如果说人类身上的元气是快捷食品，好吃快捷也有一定营养，但会有杂质产生，当然这种杂质要比通常意义上的方便面少得多。

而月华宛若高质量无公害食材，能做成极其营养的食物。

问题是高质量无公害的食材，不是上来就送给她。

获取月华的过程，就如从播种开始直到丰收，太难太难了。

即使成功收获了这些无公害食品，又需要进一步炒制 ，过程同样比买方便面泡方便面难太多了。

人们都知道吃无公害的食物好，精心烹制过的食物对身体更好。可太过耗时，太过艰难了。

当面临难度相差如此悬殊的两种选择时，有的鬼会选择更艰难，但路途更宽更长的前者，有的鬼会选择当下。

只是以目前的环境，前者又难又看不到希望，后者简单又方便，自然更多的鬼会选择后者。

吸取人类元气，站在鬼的角度，就像是人吃饭。

站在人的角度，那就是害人恶鬼。

但从夏涵这里来说，只要吸取不过量，不会损伤对方的健康，那就无所谓。

可如果一次就要对方半条命，甚至直接吸成人干，夏涵绝对不容的。

夏涵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她转身推门进屋。

楚楚赶忙回到自己正处于夏涵下方的房间。

她刚刚回到房间，就见一股月华，从上方落入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