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面容疼得几乎扭曲,贺晟唇角的弧度也微微扬起,眼底尽是森冷的戾气。
“给你,你有命拿吗?”
-
不知过了多久。
虞清晚终于慢慢转醒,却发现自己在卧室里。
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她转过头,就看见李姨守在床边。
虞清晚动了动唇,轻柔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成调的沙哑。
“李姨,你们没事吧?”
见她醒了,李姨才终于放心下来,眼眶含着热泪关心问:“放心吧小姐,我们都没事。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虞清晚缓慢地摇了摇头,除了疲倦,她倒是也没觉得哪里特别难受。
想起刚刚昏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虞清晚眼睫动了动,连忙问:“他人呢?”
“小姐说贺老板?在楼下呢。”
李姨弯腰把虞清晚的被角掖了掖,忍不住开口:“小姐刚刚在楼下晕过去的时候,那位贺老板,脸色实在阴沉得吓人。家庭医生过来说你没什么事,这才好一些。”
想起刚刚在楼下偷偷瞧见的场面,李姨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还真是从没见过身上戾气那么重的年轻人,让她一个上了岁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畏惧。
听见李姨说的,虞清晚安静垂下眼,心口不知怎的,泛起一阵酸涩饱胀的情绪。
他不是正忙着和别人订婚联姻吗?
怎么还有空来容家管她。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推开,贺晟从外面走进来。
他换了件黑色衬衫,袖口半挽着,露出一截紧实的手臂线条,俊脸神色自若,看不出什么异常。
也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刚刚在楼下客厅下了多重的手。
李姨赶忙从卧室里退出去,把房间门关上。
顿时,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贺晟抬脚走过去,淡声问:“醒了?”
虞清晚的目光扫过他身上,没看到血迹,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容震他们....”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贺晟轻描淡写道:“剁碎喂狗了。”
闻言,她的美眸陡然睁大,有些迟钝地没回过神。
他没忍住轻笑一声,俯下身靠近她一些,嗓音低沉散漫。
“这就信了?”
“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虞清晚这才反应过来贺晟是在逗她,抿唇不跟他说话了。
然而贺晟没说的是,刚刚他进来,看见她被那群人逼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模样,心里确实冒出过这个念头。
确实该剁碎了喂狗。
刚压下去的戾气又隐约露出痕迹,他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隐去,抬手把她刚刚弄乱的被角掖好。
这时,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好像是有人来了。
虞清晚细眉拧了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在楼下?”
贺晟:“没人。”
虞清晚又仔细听了听,好像是钟庭白的声音。
难道是钟庭白来了?
她翻开被子想要下床去看,床边的男人长腿一迈,将她的路严严实实地截住。
他微微俯身,漆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虞清晚,你还有没有良心。”
距离有些近,挺直的鼻尖近在咫尺,虞清晚的气息禁不住乱了下,往后躲了躲。
“刚才,我抱你上来的。”
贺晟的指尖慢条斯理挑起她耳畔散落的一缕发丝,轻笑了声:“现在你告诉我,你要下去找他?”
他虽是笑着,但虞清晚仍然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危险。
想到贺晟这人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只能放柔语气,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贺晟,我只是出去看一下而已,真的。”
女人轻轻柔柔的嗓音落在耳边,是在对他做着承诺。
贺晟紧抿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松了松。
他又问:“不打算跟他跑?”
“.......”
空气静默片刻,虞清晚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会跑,就看着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她愣了下,紧接着就看见他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给她把旁边放着的拖鞋穿上。
动作强势,却根本没用什么力道,碰不疼她。
男人宽厚的掌心有些冰凉,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奇异地转变成温热感。
略微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脚踝最敏感的位置,带起一片神经末梢的颤栗。
给她穿鞋这样的动作,他做得熟练又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曾经也的确做过无数次。
虞清晚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攥着被子的掌心微微有些发热。
“我自己来吧....”
他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坐好,别动。”
等贺晟给她穿好了拖鞋,才终于放她出了卧室门。
虞清晚下了几个台阶,便看到一楼大门口,钟庭白被保镖牢牢挡在门口。
他语气歉疚,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担心:“对不起清晚,我来晚了。”
钟庭白刚刚来撞见了被押出去的容震一行人,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现在容家里外竟然全都是贺晟的人。
他刚想要进去查看状况,就被面前的一排黑衣保镖死死挡住。
寡不敌众,钟庭白就那么被保镖拦在门口,根本进不来,还被其中一个保镖推搡了一下。
“钟先生!”
见状,虞清晚急地就要下楼,然而还没等她迈出去一步,就被身侧的人不由分手地拢了回来。
贺晟修长有力的长臂一拢,她就被困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虞清晚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他的束缚。
“贺晟,你先放开我....”
然而力量就像蚂蚁撼树,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又像是在无比狂傲地宣示主权。
贺晟微眯起眼,锐利冷寒的视线直直射向钟庭白。
他勾了勾唇,狭长的眼尾微挑,戾气分明。
“我的人,轮得到你来救?”
听见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不屑,钟庭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他微微侧身靠近,抬手将她耳边散乱的碎发拢回耳后,动作竟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现在让他滚,别惹我生气。”
男人的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温热的吐息轻轻刮过她的耳蜗,泛起痒意。
虞清晚立刻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呼吸有些乱了。
她比谁都了解贺晟的脾性,也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耐心告罄的边缘。
她再关心钟庭白,就只会更激怒他。
虞清晚稳了稳心神,还是对楼下的人说:“钟先生,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钟庭白不愿走,她只能又重复一遍,语气里带着些恳求:“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虞清晚执意让他离开,钟庭白抿紧唇线,最后还是听了她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霎时间,整栋别墅里又安静下来。
警报终于解除。
感觉到身边的气压没那么低了,虞清晚这才轻舒下一口气,转头看向贺晟。
她舔了舔唇,顿了下才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也....”
听着她又迫不及待地赶他离开,贺晟眉眼蓦地又沉了沉。
他看着她问:“你还打算继续留在这?”
虞清晚脸色苍白,说出的话却坚决:“是。”
她本就无处可去,也无家可归。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还没找到新的住处前,只能先留在这里。
而贺晟既然已经打算和其他人订婚了,那他们就更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努力忽略掉心脏处那阵钝痛,虞清晚就要转身上楼。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贺晟在身后开口。
“嫁给我。”
她的脚步猛然停住。
男人掷地有声的三个字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敲击着耳膜,让虞清晚的心脏猛然紧缩了下。
还未等她转过身,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虞清晚,嫁给我。”
因为背对着他,虞清晚并未注意到他眼底不易察觉的紧张。
贺晟说:“我需要一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