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回复,汪洋趿着棉拖走到厨房,伸手拿了块案板上陆淮刚切的番茄塞进嘴里,问:“你这次又打算去哪?”
陆淮想了想,说:“打算去个清静地方,静静心。”
汪洋不屑:“你哪次去的都是些鸟不拉屎的清静地方,就差皈依佛门接受心灵洗礼了。”
话刚说完林姨的巴掌就招呼上来了,声音很清脆:“厨房里呢,说话能不能给我文雅讲究点,快出去吧你,看见你那胳膊我就烦。”
汪洋缩着脑袋捂着胳膊出去了,陆淮把切好的土豆和番茄递给林姨下锅,心里一动。
中午就他们三个人吃饭,老汪每天中午都在店里吃,店里离不了他。
番茄土豆炖牛腩和鹌鹑蛋红烧肉,这两道都是硬菜,再配上两碟子清炒时蔬,荤素搭配有营养。
牛腩入味,土豆软糯,番茄化在里头汤汁更加浓郁,陆淮和汪洋两口就吃干净一碗饭。
林姨又煮了些挂面条端上桌:“拿这汤拌面条吃好吃,中午得吃饱些。”
陆淮夹一筷子红烧肉,林姨早起去市场割的五花肉,拿砂锅煨了一上午,煨出来的肉油滋滋软糯糯,放进嘴里一抿,肉香四溢一□□油。
香得陆淮眯起眼,说:“该长胖了。”
“大小伙子胖什么胖,”林姨最不乐意听这话,“每次见你穿外套都空荡荡的,就该吃胖些才好。”
说完觑一眼旁边埋头扒饭的汪洋:“真正的胖子都还没说什么呢。”
“什么呀,我这是壮,健壮。”汪洋眼神幽怨。
一轮吃完,林姨从厨房端出来一盘子糯米蛋,吃第二轮。
糯米里裹着咸蛋黄、腊肠和豌豆玉米粒,蒸出来咸香软糯,筷子头扎下去,挑起的糯米油润润又粒粒分明。
“今天这么丰盛?”陆淮扬眉。
糯米蛋是林姨的拿手菜,简单但她不爱做,嫌做完手上有股洗不掉的腥气,于是每年只做两次,一次端午,一次过年。
每年这两个时候,梧桐公园平日相亲相爱的老街坊们能因为抢着买老汪店里的糯米蛋吵起来,谁家买多了那是要挨骂的,被大众钉在梧桐公园隐形的耻辱柱上,身上还得挂张无形的牌子——梧桐公园最自私的人。
“昨晚给你打电话,你说想出去玩,你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想着走之前给你做顿好的吃,外头的菜再怎么特色也没家里的吃着对胃口。”林姨说。
陆淮拿筷子把糯米蛋扒到个小碟子里,淋上两滴陈醋递到林姨面前,说:“这次不出去那么久,玩半个月就回来,天冷了,在外头也待不住。”
“霜降前回来,补冬不如补霜降,吃丁柿吃牛肉吃萝卜,霜降那天过来,我做牛肉萝卜汤和柿子年糕吃。”
“好。”陆淮笑着应道,“柿子年糕一年也就能吃上这一回,我一定提前回来。”
家里头没装洗碗机,林姨坚定地认为买菜、择菜、煮饭、洗碗,这里头的程序一个也不能少,用不着花钱买那高科技。
所以饭后陆淮和汪洋自觉卷起袖子洗刷刷,林姨在餐桌旁坐着,边喝茶边和他们说话。
“汪洋他二叔昨天送了些鸡来,都是自家搁乡下散养的老母鸡,吃米饭米糠和虫子长大的,一粒饲料都没喂,比你那超市里头卖的多了两个零的还健康有营养些,你待会儿带两只回去。”
陆淮冲洗好碗筷递给汪洋拿洗碗巾擦干,说:“马上要出去,这次就不带了,等回来了来您这吃现成的。”
“也行,”林姨想了想,“到时候拿虫草花和姬松茸煲土鸡汤给你喝,那个大补的。”
听到虫草花,陆淮怔了一下,连带着洗碗的动作也慢下来。
汪洋在旁边伸手没接到碗,拿胳膊肘碰了碰他:“干活的时候怎么还发呆呢,劳动不积极啊。”
陆淮回过神,把手里的碗递给汪洋,想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林姨,还是拿一只给我带回家吧。”
他垂眸,慢慢冲干净手上的泡沫,说:“我拿只回去包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