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
林随意停下来,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放在前一个的足印里。
他的脚和眼前一个足印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这是他留下来的足印没有错,足印上的纹路和他鞋底的纹路都是一致的。
但就是这个发现让林随意感到一丝绝望。
他现在是下山,他之前留下的足印应该脚尖朝着自己才对,但现在他竟然和前一个足印合上了?!
林随意盯着脚下足印,明白自己不仅落单了,他还迷路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林随意有些迷茫。
他现在在山里打转,如果打转就能下山,每年也不会有救援队深入山中去救援困在山里的冒险家,更何况这座山是梦境里的山,本来就透着古怪。
他和楼唳郑析走散就是一件离奇事!
但林随意也不敢待在山里等楼唳或者郑析来找自己,入山前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实际林随意明白楼唳的那句走散下山更深层的意思——山里古怪,生死靠自己。
既然后退的路被切断,林随意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山的深处走。
就算重新与楼唳郑析汇合的概率渺茫,但至少得尝试一下,说不定这途中他还能发现点什么。
这一次的重新出发,林随意走了很久,走到天都黑了,直到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
这种踩上去的感觉很奇怪,林随意呼吸一下就紧了,他僵硬地低头一看——手掌。
目光再放远一些——一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林随意愣了下:“郑析?”
他没有听到郑析的回应,就是他刚刚不小心踩到郑析也没听见郑析的呼痛,林随意不确定郑析还活着与否,他赶紧去探郑析的呼吸。
虽然去探呼吸的时候林随意已经做好了郑析已经死亡的心里准备,但当他的手指没有探到任何气息后,林随意心里还是陡然一凉。
前二十二年,林随意的生活都是波澜不惊,唯一是菜价上涨会让他心惊肉跳一下,但现在接连两个活人在他眼前死去,林随意有些受不了。
他还想尝试能不能救活郑析。
林随意跪下身来,耳朵贴在郑析的胸腔处去听郑析的心跳。
死一般的沉寂让林随意有些慌张,他用着从电视里看来的抢救办法,双掌不断按压郑析的胸膛。
无用的抢救持续了小半个小时,林随意手指都没了力气,郑析还是没有复苏醒来的迹象。
林随意难堪地发现,郑析确实是死了。
郑析是怎么死的?
应朝霞在山下,山里也没有黑犬?
林随意懵了一会儿后,赶紧去查看郑析的尸体,企图从他的尸体找出他的死因。
郑析死在山里,找出郑析的死因就能找到山里的凶煞,这样应朝霞的梦就可以解了。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点点摸索郑析的尸体。
郑析的尸体也有被类似蛇一样的东西绞住的痕迹,但对比方虔,郑析尸
体上的勒痕很轻很淡,就好像缠住郑析的那条蛇只是单纯地把身体缠绕在他身上,蛇并没有用力,只是蛇本身的重量才导致它的缠绕弄伤了郑析。
除了勒痕,引起林随意注意的就是郑析的肚子,郑析的肚子表面上没有伤口,但微微隆起,像是怀孕三、四个月。
林随意正要去查看郑析的肚子,他还没去扯开郑析的衣服,因余光的无意一瞥而猛地沉默了下来。
随后,他的目光从郑析的肚子一点点落到郑析的膝盖。
郑析裤子上膝盖的位置沾满了泥土,就好像给谁下跪了一样。
林随意一阵恶寒。
他在山里乱转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看见,看不见是因为那些东西没出来,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看不见,就像他看不见害死方虔的那条蛇一样。
方虔死亡是因为跪拜应朝霞,他的膝盖因为摔倒而高肿,也是因为方虔拜了应朝霞,所以他在夜晚看见了林随意看不见的蛇。
那郑析膝盖的泥土要怎么解释呢?
是郑析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山里一无所获后尝试着跪拜,去看肉眼没办法看见的东西?
因为跪拜,所以郑析的膝盖才占满了泥。
然后郑析看见了山里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郑析膝盖的泥土,但这个结果让林随意有些崩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在听郑析心跳的时候,也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