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叫作凝雪的白狐狸闻言羞愧地
低下头。
“……”
粉墨看向许疏楼,吸了口气,将她们的遭遇娓娓道来:“还不是凝雪这个傻狐狸?和一个混账修士陷入爱河,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地把人家领回家,结果那人给我们水中下药,把我们迷晕卖了!我们储物袋里的东西,也全都被那人卷走了。”
凝雪紧握双拳:“是我害了你……”
粉墨白了她一眼,看她模样到底又有些不忍心:“好了,咱们一起关在笼子里,听你道歉听到耳朵生茧了,左右现在已经逃出来了,我不怪你了,你今后长点记性就好。该骂的是那个混账!”
许疏楼蹙眉:“是什么人?我帮你们讨回公道。”
凝雪却有些倔强道:“多谢姑娘,只是这仇……我当亲手去报。”
许疏楼也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只是……今日连累姑娘你得罪了飞鹰门,就算能侥幸逃脱,您今后怕也要被禁止进入这座城了。”
凝雪又要下拜,被许疏楼扶了起来:“不碍事,樊都城待不下去,还有草原的不夜城和东海的水晶宫,修士所建城池又不只有樊都一座,怕什么?”
粉墨插话:“怎么没算上雪山上的冰莲宫?”
……因为冰莲宫很多年前就禁止她入内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许疏楼轻咳一声,非常自然地转开话题,“不如我们先商议一下该如何离开樊都城吧。”
两姑娘低头冥思苦想,尚未思考出什么章程,山上忽有一只庞大的动物裹着风向她们飞了过来。
粉墨被阴影笼罩,抬眼看去,惊道:“万壑松风图里为何会有飞象?”
“飞象?是他?”许疏楼微怔,想起了什么,那象已然飞到近前,亲昵地用鼻子卷上了她的腰。
“真的是你?”许疏楼被飞象送上象背,惊喜地俯下身子摸了摸象耳,对粉墨二人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弟的灵宠!”
飞象很开心地仰天张大嘴,似乎发出了某种声波交流。
很快,山上树下一群乱七八糟的动物全都冒了头,向她们冲了过来,甚至还有条大鱼跳出水面,在地面上扑腾着向许疏楼跳过来。
粉墨二人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我三师弟的灵宠,”许疏楼一边解释,一边抬手把那大鱼捞起来,爱抚一把又重新扔回了水里,“这可是巧了,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贵师弟为何养了这许多灵宠?”二女惊诧道。
“这是他的……个人爱好,”许疏楼勉强对外维护了一下门派形象,没把无情道的事抖出来,她拎起一只舒雁看了看,“欸,你是新来的吗?我还没见过。”
她对团团围住自己的灵宠们问道:“三师弟在何处?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大家都很积极踊跃,那飞象甚至想直接背着她飞过去,许疏楼只得婉拒,从中挑了个体型小的灵猴带路。
她们跟在灵猴身后,出得画来,一路来到了二十层,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已然初具雏形的风景画,一名身形略显瘦削的男子正在画前执笔添改。
听得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看到许疏楼,讶然道:“师姐?”
这位容颜清逸的男子,正是无尘岛明月峰的三弟子,名为凤逸。
许疏楼看着他手里的画笔也很惊讶:“你在这里当画师?”
三师弟凤逸绝望地点了点头:“灵宠吃得太多了,我得赚钱养它们。”
“……”
凤逸叹息:“为什么它们只吃灵石,不能吃点稻谷呢?”
兜比脸干净的师姐,和她那几乎被灵宠吃空的师弟,隔着一条回廊遥遥相望,相看泪眼,多少辛酸都在不言中。
凤逸看起来非常颓废
:“师姐你来这里玩吗?”
“没有,被人追杀。”
大概是很清楚大师姐的德性,凤逸闻言居然没有很惊讶,只是问道:“可有脱身之法?”
“只能先在太虚境躲一躲,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想办法出去了。”
凤逸闻言在乾坤戒里掏了掏,拿出一块小令牌扔给许疏楼:“在这里上工的福利,拿着牌子无需付灵石便可入画,我平时就是把灵宠们养在少有人迹的画里的。”
“多谢。”许疏楼大喜,她刚刚在太虚境里送出去一只低阶炼丹炉和两只防御性的玉镯,现在有了令牌,终于可以随意在画间穿梭了。
离开前,许疏楼又关怀了师弟一句:“太虚境工钱给的如何?”
“还不错,”凤逸颔首,“在这儿当半年画师,够我养那些孽畜十年了。”
“……别再收新灵宠了,你还没放弃无情道吗?”
“垃圾无情道,害我一生,早弃了,”凤逸嫌弃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继续收的,师姐你看见那只舒雁了吗?它主人有了新灵宠,嫌弃它没用,把它扔了,是我捡回来的。捡回来才发现,果然除了吃,它什么都不会。”
“……”许疏楼只能拍了拍他的肩,“等师姐有灵石了,帮你分担一些。”
———
樊都城内,白柔霜和江颜蹲在墙根下,看着来来往往的飞鹰门打手,有些焦躁:“我们去哪里找师姐啊?”
“不用急,”江颜安慰,“我有经验,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她。就算找不到,过上几日,她也会自己出现的。”
“……”白柔霜完全不想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种经验的。
果然,提起往事,江颜一脸的辛酸:“等会儿去太虚境看看吧,那里最适合躲藏。你先换个打扮,免得被飞鹰门的人看到,想起拍卖会上咱们和师姐是一道进门的。”
“好。”
江颜果真了解许疏楼,忧心忡忡的白柔霜在太虚境来回绕了三圈,终于遇到了师姐。
不过许疏楼不是被他们找到的,而是自己冲出来的。
她抱着狐狸一个翻滚从画中冲出,以非常潇洒的姿态立在了阶梯上,抬手理了理发丝,意态娴雅,完全看不出被刚刚追杀过的狼狈。
画中正追砍她的人,表情定格在那一瞬间的狰狞上。
白柔霜欲哭无泪:“大师姐,你这是……又惹到什么人了?”
画里有人追杀你,画外也有人追杀你。
白柔霜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能亲眼见证大师姐这人憎狗嫌的奔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