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想不到清珩这孩子平时闷不吭声的,还能记得我喜欢什么。”万小舅妈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有韫仪,你这孩子也难为你费心了, 清珩随口一说, 你就记住了。真的是体贴。”
她倒是真没想到沈韫仪这样在港城手眼通天的沈氏实际掌舵人,在早已博得了老爷子青睐的前提下, 居然还会把自己这个出身不显的所谓舅妈当真长辈看待,不由得十分亲近的抓住了沈韫仪的手。
其实, 本来老爷子让路清珩和沈韫仪跳开场舞, 她内心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因为当年她带球上位, 她的儿子才是沈家这一代年龄最大的男丁,她心中是暗自希望这个开场舞能由她儿子和未来儿媳来跳的……
只是碍于老爷子, 她出身不好在万家人微言轻没有办法,才招待热情的。
见沈韫仪和路清珩态度这么好,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真切了许多,和他们说说笑笑的表现出一副关系亲近,一见如故的模样来。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身着红裙的妙龄女郎却是噙着一抹冷笑靠近了他们, 走过来便是冷嘲热讽:“路清珩, 你刚刚大老远就看到我了,都不知道打一声招呼?让你的儿子叫一声姑姑吗?”
路清珩在和沈韫仪来之前,就已为沈韫仪详细科普燕京豪门圈子里的关系。
沈韫仪虽然和这个女人素未谋面, 但还是一眼就猜出了这个女人,就是万家的大小姐——万芳茹。
万小舅妈的儿子万泓钧是万家男丁里年纪最大的, 而这位万大小姐则是万家孙辈里年纪最大的一个。
她和万泓钧, 路清珩都是同年出身, 路清珩按照月份本该是她表弟的——
奈何万明珠实在是太能作了。
硬生生把路清珩作早产了三个月, 路清珩也就从她的表弟变成了表哥。
同样作为家族的长孙女,万芳茹和沈韫仪一样骨子里都非常的高傲和强势,只不过不同的是沈韫仪喜欢把自己的强势收敛起来,不让人察觉,而万芳茹却是流于表面的,看很多人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
在路清珩小时候,她因为记恨路清珩这个外孙抢走了她孙辈里最大的身份,在学校里没少欺负路清珩,到处宣扬路清珩克死生母,带着一群跟班硬把害死万明珠的锅往路清珩身上扣。
长大以后,又因为万老爷子对路清珩的弥补,觉得路清珩抢走了自己的宠爱和地位,经常挑衅路清珩。
而在眼下,看着路清珩带着沈韫仪、路煦阳进门,活生生忽略了自己这么个焦点,叫都不叫自己一声,反而对自己都瞧不上,因为自己母亲死了才坐上主母位置的万小舅妈殷勤备至,她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若换做别的场合,她说不定早就要发怒了,只是碍于自己爷爷的寿宴才强忍了下来。
路清珩才不想惯着这么个究极公主病呢。
他面无表情冷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你。”
“你——”万芳茹顿时脸色骤变,几乎想要发怒。
作为万家众星捧月的存在,她非常忍受不了别人的忽略。
沈韫仪看着这位处于暴怒边缘的公主,微微一笑,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万大小姐,不管怎么说清珩都是你的表哥,我想不管按照哪里的规矩,长幼尊卑,都该是你先跟他打招呼,而不是要求他跟你打招呼吧?”
虽然知道万芳茹是万家的千金小姐,地位堪比公主、郡主,夫家的能量也很牛掰。从利益角度看,她怎么说都该是自己上赶着捧着,讨好着的人物……
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
但想到,万芳茹小时候曾带着万家的亲戚用那样恶毒的理由霸凌路清珩,把万明珠的死归咎到他身上,沈韫仪对她就客气不起来,甚至有点想撕她。
“毕竟,清珩可能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你,而你过来兴师问罪,却肯定是看到了他的……”沈韫仪语笑晏晏。
万芳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吸引了过来:“你就是沈韫仪?”
从沈韫仪一进门,万芳茹就看到她了。
不同于其他人对于沈韫仪美貌的惊艳,万芳茹从沈韫仪进门开始,目光就是落在了沈韫仪脖子上佩戴的粉钻项链上的。
这是当年的万大小姐,她姑姑万明珠的陪嫁。
万芳茹心仪这块夺目的粉钻很久了,撒娇卖萌着央求爷爷奶奶应该把姑姑的遗产都要回来,不能白白便宜了路家,但一向宠爱她的万老爷子和万老太太却始终没有答应,坚持说:“你姑姑的东西应该留给你表哥和他未来的妻子。”
“可路清珩不是我们万家人,那些东西原本却是我们万家的。”年少的万芳茹并不服气。
向来宠爱她的奶奶甚至因为她这话打了她一顿。
后来长大了,她好言好语的和路清珩商量想要买下这块粉钻,路清珩也不肯卖她……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这名贵的项链却是在沈韫仪的脖子上。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路清珩的妻子,只是女朋友而已。
“万大小姐好。”沈韫仪微微一笑,面上看不出半点嘲讽:“我是沈韫仪。”
“听说你们沈家在港城也算是大家族了,而你也是港城闻名的大家闺秀……”因为沈韫仪脖子上的粉钻和对路清珩的维护,万芳茹的语气半点不客气:“可大家闺秀,居然能干出未婚生子,还堂而皇之公开出席对方外公寿宴,半点不知羞的事儿来,我们内陆的千金小姐可从来不会这样?你们港城的开放程度可算是让我领教了。”
虽然沈韫仪在港城的地位非同一般,但万芳茹自诩自己的地位一点不比沈韫仪差,甚至是强过沈韫仪的。
而她的公司业务也没打算往港城发展,不会有有求于沈韫仪的时候——
再加上沈韫仪和路清珩是一对,刚刚又挑衅了自己,万芳茹的语气顿时愈发不客气了起来。
路清珩听到她对于沈韫仪的讽刺,顿时面色一冷,正要开口反击:“你——”
沈韫仪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路清珩往后一拉,自己直面了万芳茹,笑容不改:“可见万小姐还是太保守,太狭隘了,只能看得到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应该多去睁眼看看世界。”
“才能知道作为女人却站在男人的角度,用男人的规则去评判另一个女人是一件十分狭隘的事情。”
沈韫仪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用好女人的规则约束她。
她当初和路清珩在一起,是因为爱情才生下孩子的,也能够保证双方都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又不是出于算计,想要带球上位利用路清珩什么……
他们之间的私事,其他人凭什么指手画脚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她呢?
沈韫仪一直坚信与人斗其乐无穷,而万芳茹这样的就是她最想打脸的人。
万芳茹没想到她这么牙尖嘴利,气得脸都青了:“你……你还真是牙尖嘴利,不知羞耻,善于阿谀讨好别人,怪不得竟能哄得我们家老爷子这么喜欢你,让路清珩为你神魂颠倒,被迷得团团转……”
在她眼里,沈韫仪不过是无数个讨好他们家老爷子的人里的一个而已,哪里的资格在自己面前豪横?
沈韫仪对她无能狂怒的样子十分无语。
她固然喜欢将自己表现得温柔谦逊,但真遇到有人想要羞辱她,沈韫仪也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能够得到万老爷子的喜欢,是我的荣幸。”
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她并不觉得讨好万老爷子是件屈辱的事。
相反,她反倒觉得能够讨好得了万老爷子,得到他的认可才是自己的本事。
万芳茹瞪大眼睛,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的脸皮居然能够厚到这种地步。毕竟,就算是万小舅妈,在自己讽刺她的时候,她也是会不自觉神色黯淡,自惭形秽的,沈韫仪这个女人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羞辱为何物。
沈韫仪越是表现得对这样挖苦的淡然,万芳茹就越是生气,她把眼角余光落在路煦阳身上:“你在你儿子面前就表现得这样没皮没脸,毫无尊严?你这个样子也配做一个好母亲,教得好你的儿子?”
就算是再没皮没脸的人,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也是要几分脸面的,可沈韫仪却显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能理直气壮至此。
“我这样的母亲怎么了?我觉得我这样的母亲很好啊。”沈韫仪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粉钻,却是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在教会我的儿子,做人要有自信,不管面对什么的讽刺,都要做到不卑不亢,淡然处之……”
“不主动挑衅别人,但面对别人的挑衅,也能见招拆招。不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先撩者贱,没事给自己拉仇恨,先去招惹别人。”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站在一个高度,不停的告诉她,你应该怎样怎样了。
她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不论别人怎么评说,她都认了且可以坦然接受;如果她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和言语感到自卑和羞愧,无言以对,那对孩子的教育才是错误的,会让她的孩子跟着她一起感到自卑呢!
沈韫仪说着当即微笑看向了路煦阳:“阳阳,你说对不对?”
路煦阳虽然看不懂这些大人你来我往的争锋相对,但也能够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的来者不善,并且她还不是自己妈妈的对手,说不过自己的妈妈。
作为一个无脑妈吹,他当即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妈妈说的都对。”
“如果妈妈说错了,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
万芳茹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偏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