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你还活着,可是时间连十年都不到,万象道宗的道尊都还在闭关,所以慕容炽是不可能这么快离开洞府的。”
声音又一次在明憬耳畔响起,顿了顿后默默补充了一句:“这不是你们修为强大不强大的问题,这是……剧情限制。”
剧情限制。
明憬的眸光冷了一下,一只手捏着那截红色的锁链,一只手拥着慕容炽的身体,唇角讥诮,在脑海里无声地问声音:“剧情限制是什么意思?”
声音的语调很稳:“剧情限制就是……不可能违背的事情,不需要理由。”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不可能违背的事情。
不需要理由。
就像是污蔑她与魔族勾结,废她修为、取她剑心一样吗?
明憬蓦然笑出了声音,迎着慕容炽含着几分恍惚几分不解看过来的眸光冷了眉眼,右手攥成拳,一拳一拳轰着那截血色锁链,任由灰尘迷蒙而起,覆了她们一身。
“明憬。”声音的语调里罕见地多了一丝无措的意味:“你、你怎么了?”
它说错什么了吗?
“明憬。”慕容炽的声音透着千年不变的寒凉,伸手拉住明憬的手腕,看着她指缝间渗出的猩红血液眼神闪烁:“算了。”
她低下头去,眼底情绪汹涌,身躯也止不住微微颤抖,心底里却保留着极致的清醒:“我碎不开这截锁链,你也碎不开。”
明憬心里一怔,抬眼看去时,只看得到慕容炽恍如被雪落满的发顶。
她的声音在风声凛冽里有些不清晰,声调却很坚决:“现在碎不开,不代表什么。”
现在碎不开,以后当然可以碎得开。
明憬心里很明白,慕容炽被困在这座洞府那么久,遇到她的第九年,就已经可以碎掉脚踝上的锁链。
假以时日,肯定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碎掉手上的锁链。
声音说,在那个万象道宗道尊追妻火葬场的剧本里,慕容炽花了百年的时间,以修为半废为代价,换得自由身。
她也确信,现在这个在她眼前的慕容炽,坐在她怀里身体温暖、声音冰凉的慕容炽,不需要百年时间就足以破开禁锢,也不需要以修为半废为代价。
明憬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慕容炽,女人低着头,以手拉着她的手掌,用不算很干净的一节衣袖颇为细致地擦拭着她掌心的鲜血,眉眼间被照进洞府的微亮点明,好像发着光。
和慕容炽在一起九年,明憬是知道的。
慕容炽生性/爱洁,那张白玉榻和寒玉冰床哪怕常年被鲜血滴落沾染,也保持着干干净净的模样。
慕容炽每三日都要凝出一道傀灵,要它将整座洞府完完整整地打扫一遍。
这样的慕容炽,居然愿意纡尊降贵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血迹?
不含任何调戏和逗弄,细致里透出一分淡薄的温柔。
是因为心怀感激、随手为之,还是因为心如死灰、满不在乎了呢?
明憬怔仲片刻,移开受伤的手掌,忽然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捏起慕容炽的下巴,半带压迫地促使她抬眸,近距离看着那双沉寂如深海幽深的眸,语气很淡:“我碎得开。”
剧情限制可以限制很多东西,却限制不了不在剧情里的人,明憬就是那个人。
声音说,她死于剧情开始之前。所以剧情限制里,不该有她的存在。
不可能违背的事情,她偏要违背!
明憬的眉梢染上狠厉和冷冽,俯身拿起布满灰尘和血迹的红色锁链。
在声音慌乱的嘀咕声里闭眸,两只手并起合拢在一起,磅礴汹涌的气流自破碎的气海里升腾而起。
血迹很快从她唇边流出,滴落在浑浊空气里,将呛得人难以呼吸的灰尘都掩盖住。
散落下来的发被风吹得在空中四处飞舞,如挥毫泼墨染成的一道风景。
她闭着眸,周身气息既压抑又沉靡,红色的一袭衣衫也缠上黑色的缭绕魔气。
阴邪妖异,衬得阳光下的洞府越发像妖魔之穴。
慕容炽没来由有些心悸,下意识握住明憬的手终止她的动作,嗓音有些抖:“明憬,你要做什么?”
明憬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眸底划过冷厉的光,下一刻弯唇笑开,声音极轻极柔:“我可以碎开锁链。”
“血符阵是阴邪之阵,修罗气是魔道气息,两者皆污浊晦暗,所以不可对抗。”
“那么,如果是剑道的气息呢?”
如果是天然立于清正之道,明亮到足以与朝霞艳阳争辉的恢宏剑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