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心里咯噔一下, 杏眼张大,悄无声息关上门。
晏辞蹙眉,打开开着条缝的门迅速朝周围望去。
……没人。
回头看看掩着的门,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关上的,但这间门有些问题,如果不锁上, 会稍稍的回弹一点出来。
是巧合么?
晏辞神情微凉, 左右环视, 目光在周围紧闭的房门上扫过一眼,半晌, 意味不明的将手链放了回去,转身离开。
夏稚年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晏辞是真走了, 才将隔壁房间打开一条缝,悄咪咪露出双杏眼,环视四周。
……应该是走了。
夏稚年松口气,纤长眼睫颤了颤,红润唇瓣压平。
出来, 回到更衣室, 锁门进到里面。
柜子里原封不动的放着那条手链。
黑芝麻汤圆简直太疯了。
居然给他安定位。
要不是他上一世在几个圈子里的纨绔子弟那里偶然见过, 他都认不出来这东西。
万一他不小心发现了, 不确定定位谁弄的,拿去问夏大哥,大哥反手一个报警……
夏稚年扯扯嘴角, 拿起手链, 浅金的颜色在光下熠熠生辉, 缀着菱形的红宝石坠, 透出股精致的奢靡旖旎。
少年杏眼半垂着,歪歪脑袋,盯着手链看了一会儿,琥珀色的眸子像种无机质的琉璃,不染尘埃。
片刻,忽然弯了弯唇角,露出一点笑。
将那条手链系到纤细瓷白的手腕上。
.
晏辞接了个电话提前离去。
“咔嚓!”
一声尖锐脆响。
晏家,晏辞刚刚进门,一个青瓷茶杯猝不及防砸过来,被他微微一避,砸到脚下地板上,发出刺耳声音,碎渣四溅。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晏时威表情难看,怒气冲冲,双胞胎跟着在续弦徐莉后边,看好戏似的抬抬下巴。
晏辞唇角浅淡弯着,斯斯文文的,“父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卫家的那块地。”晏时威表情愈发阴沉,“倒真是走眼了,这么大的项目,居然让卫家拿下来了。”
这下卫家是要大翻身了。
晏辞漫不经心笑笑。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就猜到是为了这个,声音淡然,“卫家是我外祖家,和父亲也算故交,按外祖父当时缺的口子,找父亲填空,想来就是再大的项目,也有一大部分收益是落到父亲手里的,何必生气。”
晏时威表情一沉。
晏辞挑眉瞧他一眼,猜到这估计是没帮忙,现在开始后悔,眼尾细疤散漫。
那块地看似普通,但新政策一下,瞬间变成香饽饽,在这个关口,有政策通关挂靠,必定能成为一大热门。
晏时威打量这个大儿子,卫家的外孙儿,运了运气,低哑声音带出几分感怀。
“你外祖家刚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刚好是你母亲意外去世……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没顾得上帮忙,一晃这么多年了。”
他怀念似的,“要是你母亲还在就好了。”
“咔嚓。”
细微的动静。
晏辞微微抬眼,牙齿轻咬在一起,舌尖抵过压根,浑身气势有些冷,眼底微暗。
晏时威当着现任老婆的面怀念旧老婆,一旁徐莉表情也难看的像吃了隔夜饭,扶着沙发靠背,攥紧拳头不语,努力扯出个笑。
“是啊,真是可惜,卫大小姐这么温柔一个人,却被那些——”
“住口!”
晏时威表情一厉,“我说了多少遍不准再提这回事!”
徐莉被他吓一跳,瞳孔骤缩,猛地闭上嘴。
晏辞噙着几分冷淡微笑,看戏似的瞧着他们,指尖的麻痒又开始泛滥,冰冷的戳进神经。
“晏辞。”晏时威转向他,指使道,“你外祖年纪大了,总喜欢小辈过去陪着,你多过去看看。”
“……好。”晏辞淡淡应声。
.
第二天上课。
夏稚年坐在位置上玩手机,后排忽的一阵阵惊讶大笑。
“艹,老邹你可以啊。”
“卧槽,这玩意是不是能帮助作弊?”
“找个正经用处好不好。”
“老邹不愧是偏科学霸。”
邹子千在后面叉腰哈哈大笑,“我老邹,终将占据这半片天空,扬名立万,子孙万千!”
有人在旁边笑着“呸”一声,“单身狗女朋友都没有,还子孙万千呢。”
“哈哈哈。”
邹子千:“……”
夏稚年:“??”
夏稚年被声音吸引,好奇回头转过去,几个人正手里拿着只比正常要长出一截的笔,对着尾端喂喂喂说话。
旁边有人带着个蓝牙耳机惊喜一笑,“有有有!有声音!还很清楚!”
邹子千拍胸脯笑,“那当然,我老邹出品,必属精品!”
“这是什么呀?”夏稚年有点懵,疑惑问一句。
“前同桌,哦不,前桌。”
邹子千拿出两根一样的长笔出来,嘿嘿给他解释,“我做的,实时通讯器,两根一套,能连蓝牙,这样两个人拿着再带个耳机,就能保持通话。”
夏稚年:“?!!”
我艹?
这他喵有点厉害啊。
高中生搞出来这种东西?
有人咋舌,“打手机不就行了?”
“你上课打个手机我看看,这属于课堂加密通话!”
“哈哈哈还能用来作弊。”
邹子千哎嘿一声,“上课玩玩可以,作弊不行。”
他最近跟元朗混久了,学来点沙雕腔调,抑扬顿挫的,“俺们都是诚实好孩儿纸。”
侧后方元朗笑炸了,“哈哈哈哈邹子千你个老狗不要学俺!”
邹子千做了好几套,看夏稚年惊奇,慷慨的把一套递到夏稚年手里让他玩,“拿去好好瞻仰供奉。”
夏稚年惊喜笑笑,眼睛弯起来,“谢谢,一会儿还你。”
拿着笔看看,能看到尾端长出来那节有个收声装置,赞叹一下。
他记得,他之前那条吓唬晏辞的玩具蛇,也是被邹子千改装了,好好一条蛇变成了旋转风扇,还自带沙雕语音。
夏稚年觉着挺新奇,带着跑到最后一排找晏辞,给他看。
晏辞脸色有点不好,不过还是接过来看看,温和点头,“邹子千搞这些东西很厉害,可惜没带耳机,不然能试一下。”
“……晏辞。”
夏稚年盯着他脸瞧,杏眼圆滚滚的,皱皱眉,放低声音,悄咪咪的,“你是不是……又严重了?”
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缓解?
晏辞看着少年,对上那双稍显关切的眸子,在里面看见两个小小的自己。
只有他自己。
晏辞稍弯了弯唇角,眼底的贪念掠夺拢在阴影里,轻慢点头,装模作样叹口气。
“那你……!”
“?!”
少年一句话没说话,睁大眼猝然顿住。
腰侧衣服被轻轻拉住,面前面容清隽的男生,微俯下身,紧跟着肩膀上多了点重量,脑袋压过来。
“乖崽。”
晏辞语调很轻,带着丝呼吸的热度洒落颈侧,弄的他发痒,夏稚年睁大眼,耳边声音低沉轻缓。
“你摸我一下,好不好。”
明明是诱哄又请求似的语气,手却牢牢抓住少年衣服不放,他将人半箍在怀里,收紧力气。
夏稚年:“!!!”
嘶……黑芝麻汤圆不要撒娇啊。
这还是在教室里。
前排吵闹熙攘,最后一排却好似被单独隔断开,空气里静的能听清晏辞没一个尾音。
夏稚年被那呼吸扫的耳根一热,眨巴眨巴眼,身上绷紧了点,坑坑巴巴。
“那,那……摸、摸哪?”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声音愉悦,“这里。”
夏稚年手腕被隔着袖子握住,单薄衣物阻不断对方身上的炙热温度,心脏砰砰两声,手臂有些绷紧,被带着上移。
“哇!”
后头突然传来小小的一声兴奋感叹。
夏稚年:“?!!”
啊啊啊。
少年一惊,蓦地睁圆杏眼,耳朵发烫,飞快一抽手背到身后去。
晏辞握的不紧,一不小心手心瞬间落空,被凉风吹过,空荡荡的,刺在神经上的麻痒锐痛愈发加剧,抿唇,回头看向后面那人,黑漆漆的眸子微凉。
赵矜矜去水房接水路过,看见两人亲亲蜜蜜的挨在一起,晏辞正拿着夏稚年手往自己身上放,没忍住,眼睛铮亮惊呼出声。
这会儿对上班长视线,她蓦地打了个激灵,不过看着却反而更兴奋了,连连摆手,拼命按住上扬的唇角。
“我路过我路过,你们继续!”
啊啊啊啊这是被打断不高兴了。
奶乖少年溜了更不高兴。
啊啊啊啊啊啊赤鸡!
赵矜矜嘴角起飞,飞快闪人。
夏稚年耳根发烫,看看面色不虞的黑芝麻汤圆,摸摸鼻子。
片刻,他没忍住弯着杏眼笑一下。
发作中的晏辞……好像有点黏人啊。
“快上课啦。”
夏稚年咬咬唇,拉起晏辞一只手。
他两手碰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揉面团子一样挨个手指搓。
“丁铃铃铃——”
突然间,急促上课铃掐着点响起。
“时间刚好!”
夏稚年刚好搓完一遍,眉眼弯弯,吧唧拍一下,“OK!先这样。”
说完哒哒哒跑了。
晏辞:“……”
又跑远了。
晏辞盯住少年远去背影,再看看被搓的手,眸色晦暗,轻抿唇。
片刻,歪歪头,抬起另一只,轻握上被搓揉的手,试图留住那抹柔软温度。
.
晚上的时候。
下了课,夏稚年回宿舍洗漱,刚收拾完,就被晏辞带进隔壁。
夏稚年眼里溜圆,刚洗完脸冰冰凉的,声音清朗,“干嘛?要摸嘛?”
白天上课和年糕团子隔太远,晚上距离近,晏辞心情好不少,清润笑笑,“一方面。”
夏稚年:“??”
什么啊?
他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被带着腰,按到桌子跟前椅子上坐下,表情一懵。
这是张单独的桌子,贴着墙放,桌角放了台灯还有一些书本,最顶上摊开的那本就是好早以前,晏辞给他整理的笔记。
夏稚年:“……?”
夏稚年:“??!”
他一瞬间想到晏辞目的,眼睛圆不溜秋,蹭一下要站起来。
肩膀上按下来一只手,毫不费力压住他。
晏辞瞧着明显要跑的少年,唇角翘了一下,语调温润,低沉缓慢有丝委屈似的。
“乖崽,别跑啊,你不想和我做同桌了么?”
夏稚年:“……”
想是想,可……
夏稚年头都大了,回头瞥一眼笑容柔和的男生,瘪瘪嘴,哼哼唧唧。
“前进二百名,你不如直接给我换个脑子。”
离下次小测就只有两个星期,突飞猛进两百名,他看他也不用等八月十五了。
现在就能撤。
白嫩少年唇瓣压平,藏在睡衣离的身形纤细,头顶呆毛晃晃悠悠,格外惹人注意。
晏辞笑了一下,猜到他在顾虑什么,摸摸他脑袋,“乖,不会,你现在年级排名在976名,倒数第八。”
夏稚年:“……”
居然不是倒数前三,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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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绩靠后的那部分,基本上只需要把基础补一补,成绩就能上来,比高分拔尖容易的多。”
晏辞轻笑,墨色的眸子从身后高处望向少年,指尖捏捏那两根呆毛,声音平缓斯文,“乖,两个星期,底部前进二百名,很容易的,也不会奇怪。”
夏稚年:“……?”
真的假的?
夏稚年半信半疑,“我怎么感觉你在胡说啊。”
“我骗你做什么,年级第一帮你补,提不上来是我的问题。”
“……可上学期也没提上去啊。”
“上学期我给你补了么?”
夏稚年:“……”
好的吧。
夏稚年戳巴戳巴手,晏辞直接拉了把凳子在他边上坐下。
头顶大灯亮着,桌子也开着小台灯,光线清晰,晏辞把之前总结的简易版笔记拿出来,打算循序渐进的“补”。
翻开,一点一点慢慢讲。
提分快的当然是数理化,公式一套,分数多少就能得一些。
晏辞先给他讲基础原理,然后找几道练习题,简单的,属于直接套公式。
夏稚年头大,装模作样地拽拽头发转转笔,一副沉迷思考的苦恼模样,白嫩脸蛋皱巴成一团,然后磨磨唧唧写上去。
晏辞看的唇角勾了勾,眼底笑意掠过,摸摸他脑袋。
果然,年糕团子成绩不差。
“好,这块没什么问题,我再讲下面的。”晏辞道。
夏稚年:“??”
这就没问题啦?
你这个老师讲的有点糙啊。
晏辞看眼桌上,朝边上少年伸出手。
“???”
“干嘛?”
夏稚年呆了两秒,眼睛圆圆的,瞧瞧面容清隽但唇色微白的男生,脑子一抽,愣愣抬手,小奶猫握手似的把手搭上去。
“要摸?”
晏辞微顿。
他低头注视掌心白嫩嫩的手,再看一眼呆愣愣的少年,蓦地轻笑出声,心情异常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