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还记得那只正在切菜的手,昨晚是怎么按住窗户沿断断续续颤抖的。
那样的害怕和不安,可他在想上去帮忙的焦急中,却升起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激动。
社畜连忙打住愈发过分的回想,他坐在离厨房很近的餐桌旁,打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宋吟。
他望着宋吟忙碌的身影,动了两下唇,状似很想知道般出声道:“昨天人太多,就没过来问,怎么样,进你家的人抓到了吗?”
宋吟切东西的手顿了一下,“没有。”
他没想过隐瞒,因为对面的租客从进来起就坐在那里紧张抓着裤子,说话也仿佛是鼓起勇气说的,有点怯懦和仿徨,像个没坏心的老实人。
就像是真的很关注这件事,所以尽管不习惯和别人社交,也要过来问一问。
社畜脸上浮出一点忧心,“其他消息也一点没有吗?”
宋吟垂眸,锋利的刀片映出他水光潋滟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唇,他轻声说:“暂时没有,有的话警方会通知我的,不过虽然没消息,你最近也先别出门了,保护好自己。”
“好,我会的。”
“你也是。”
社畜冷静地回完话,抓着裤子的手却颤抖起来,他听到了什么?宋吟在对他说保护好自己。
宋吟居然关心他了!
对仅仅只见过两面的人都这么关心,那要是再熟一点,宋吟是不是会对他更亲密?
社畜情难自抑,他望着宋吟露出的侧脸,很难才控制住没有上前把人占为己有的冲动。
在他和自己内心抗争的时候,宋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了,他拿起玄关处的钥匙,对租客道:“我出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
社畜连忙道:“要买什么告诉我吧,我去买,我跑得快。”
宋吟摇了摇头:“东西有点杂,我自己去比较好。”
见宋吟语气坚决,社畜只能作罢,他目送宋吟出了门,便百无聊赖地在餐桌旁玩起了手机,途中他还撩起眼角瞄了一眼宋吟丈夫的房间。
心说这人也不知道躲在那房间里做什么,有客人在也不招呼,全当他是透明人。
这种没素质、沉闷又阴郁的家伙,宋吟究竟是看上了他哪一点?
社畜为宋吟忿忿不平,但又因为发现宋吟丈夫是这样的人而沾沾自喜。
假若宋吟哪一天发现了他的丈夫是这幅德行,忍受不了选择离婚,他再在那个伤心的档口日日陪伴安慰,说不定宋吟会发现他的好,转而投送到他的怀抱。
到时候他想怎么抱宋吟,想怎么牵手,都行。
社畜沉浸在这样的幻想里,唇角都往上扬了扬。
过了几分钟,他刷腻了手机,便放到桌边,想借用一下宋吟家里的厕所。
再出来时他身心畅快,想看看时间算一下宋吟出去了多久,谁知道刚抬头,就看到了厨房里的宋吟丈夫。
男人身材高大,扶着案板手起刀落,宋吟没切完的菜被他三两下就切完了,还切得平整均匀,任谁看了都要说刀工了得。
社畜对他的背影可没兴趣,看了一眼就收回来,嘀嘀咕咕地坐回到凳子上。
但下一秒,他却像被针扎了一般,猛然抬起头。
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
社畜是文职,因为要记大量的东西,记忆力比大多数人都强。
平时他看擦边直播,主要是看主播的四肢,这个习惯延续到了现实中,每当他看向别人,都会先看向对方的四肢。
而他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看到宋吟丈夫的时候,也看了一眼男人的手臂。
不得不说那是条得到过很好锻炼的手臂,肌肉的线条和分量都恰到好处。
可社畜无心欣赏,甚至是嫌恶至极,而就在他匆匆瞥走目光时,他倏地发现,宋吟丈夫肩膀和手臂的肌肉走势,还有用力时抬起的幅度……
都很熟悉。
特别熟悉。
他好像刚见过。
在一个潮湿寒冷的雨夜,身着雨衣的奇怪男人……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社畜的回想被打断,厨房里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像唠家常一样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同时男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转身睨眼看他。
社畜那一瞬间不适到想呕吐。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在打磕巴,他抓了一下手机,结果没抓稳,叮呤咣啷滚向地面,“是啊,问这个做什么?”
他这么一问好像也不是要男人回答,弯腰捡起手机,又道:“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个饭局,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宋吟回来你帮我说一声。”
社畜边说边往门口走。
他很顺利地开了门,然而脚刚迈出去,身后有便只苍白的手忽地扣住了门缝,男人嗓音低哑地和他说:“我送你,就当谢谢你昨天帮我妻子了。”
超市在搞促销优惠活动,力度很大,不少人都趁午休这会儿出来买东西,宋吟正好和他们撞上了,但又不想和他们挤,便等没那么多人了才进去买。
所以回来时稍微有些晚了。
他拎着一袋东西进了门,正好看到男人从厨房里出来。
男人望向他,怔了下就大步而来,从容地接过他手中沉甸甸的袋子,之后又似乎看见什么,把袋子放到桌上就去浴室里取了个毛巾。
他站定在宋吟面前,捏起宋吟的一张脸,用湿毛巾擦了擦右边的地方,那里有点脏,不知道在哪里蹭上了灰。
宋吟:“……”
他很想阻止黎郑恩随便动手动脚的习惯,他很不适应,尤其是在有人的情况下,家里还有个租客呢……
想到租客,宋吟下意识就往过一看。
宋吟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餐桌,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疑惑地小声开口:“那个租客呢?”
男人走回浴室的脚步一顿,他若无其事地把毛巾挂回原位,接着转过身。
下一刻,宋吟通过黎郑恩的肢体语言知道了对面租客的去处。
说是社畜本来还好好的,不知怎么上完厕所出来接了一个电话,便神色匆匆地说要告辞。
似乎是老家那边出了很大的事,马上就要订机票回去。
而且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