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满脸冷戾,拂袖,带起山河震荡。
面前的男人收回力量,走到沧天光面前,单膝跪地,俯身行礼,"属下魔界妄无洲魔君
融羚…"
他高声道,“————恭迎魔神殿下!”
他话音落下,四周弥漫的黑沉邪气,仿若化成一位位俯首称臣的魔族,齐齐高声喊着,"————恭迎魔神殿下!”
声音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大
沧夕月和沐暮站在不远处的山顶,望着曾经和平祥和的银砾村,被一片黑雾萦绕。
沐暮垂着眼眸,心情低落,“天光师兄,他真的堕入魔道了。”
“嗯。”
沧夕月轻轻应了声,接着他想到什么,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柔声说,“这事瞒不过修仙界,很快他们便知晓。不仅是我,他们也会找到沐暮,但你别怕,堕魔的是只有天光……”
说到堕魔的只是天光这句时,沧夕月的表情忽地一僵,声音便哽在喉头。
沐暮顿了顿,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沧夕月微微蹙起眉,沐暮看到了他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似乎平复半晌,才僵硬地扯开唇角,继续以平和的声音道,“堕魔的只有天光,你我最多被讯……”
他再次哽着,望向她的眼神变得凄然起来,下一秒,他抿起唇,轻轻环住了她。“……你我、最多是被讯问而已。”
沧夕月一直以来不动声色,情绪稳定,但今日说话几庭哽咽,或许已是他情绪崩溃的证明。
沐暮感受着他罕见的颤抖气息,知道他定是为沧天光而难过,想到这,她的神情也变得哀伤,小声道,“我知道了,夕月师兄,你放心吧。”
“嗯。”沧夕月轻轻应了声。
修炼了绝心咒,拥抱已无法再激起他的兴奋痴狂。但他仍感受到心中的另一份快意,那是弟弟沧天光给予他的。
沧夕月缓缓掀起眼眸,看向银砾村,那是他的弟弟所在之处,苍白的唇角渐渐划开一道弧度。
一路走好。弟弟。他无声地说道。*
果然,沐暮他们刚传送回天罡宗,便被几位仙盟的掌事团围着,带到了仙盟。
沧天光堕魔之事果然引起了修仙界的巨大震荡,不仅是沐暮和沧夕月,连同天罡宗的宗主和长老都被一一讯问。
不过正如沧夕月所说的,仙盟只是讯问沐
暮几句,便将她放了回来。
很快,沧夕月也回到天罡宗,再后来是四大长老和宗主。天罡宗除却一阵疯狂的讨论潮后,此事渐渐变成弟子们的闲语话茶。
也不过是从"天光师兄就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变成了"你知道吗我们的天光师兄竟然堕魔了。”
一切似乎恢复原样,对很多人来说,只不过是有一位天之骄子悲惨地堕入魔道而已。
听说范夕月回到大定宗,是又生了场里病,恨本起不了身。
而沐暮是情绪低落,打不起精神,长老都明白她的情况,知道她不想被打扰,便给她找了间小院子独自修养。
于是能来探望她的,便只剩凌庭轩和晁溜了。
凌庭轩本就与沧天光不合,这次听说沧天光堕魔,本就毒舌的他,话是一点也没留情面。说着他早就道明沧天光是这样的人,堕入魔道是迟早的事,是沐暮自己当时脑子糊涂,被蒙蔽了双眼。
一向脾气好的沐暮难得发起了脾气,直把凌庭轩往外推,一副不愿再交谈的模样。
砰的一声门关上,沐暮心情抑郁地颓然坐在桌边。
凌庭轩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晁溜及时拦着,"二当家,你少说两句,现在暮老大是处于分手期间,心情不好,你先别提天光师兄了。”
凌庭轩嘲讽地回,“你还唤他师兄?他现在该称为魔神殿下了。”
“好了好了,把你打包的点心放门口,我们先走吧。”
不一会两人离去。
沐暮则缓缓望向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自己红肿的双眼,惊觉,这些天一直菱靡不振的她,可不就是失恋吗。
她走到镜子前,用手抚上镜子,抚上镜中自己憔悴的模样。“对,就是失恋啊,而且是遇人不淑的失恋。”
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着,甚至经常觉得世界无望,目及所处都是灰蒙蒙一片。只要一闭眼,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尸横遍野中的少年。
每每想起那些因她而起的人命,她便一阵痛苦,痛苦到她觉得就此死去也没关系。但每当产生死亡的念头时,她又诡异地想起沧夕月的安慰,于是在这纠结的痛苦中,她撑过了一天又一天。
睡不好,精神就不好,精神萎靡,进一步影响睡眠。真是痛苦万分
。
昏昏沉沉过了半个月,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她坐了起来,一把推开窗。
昼夜颠倒的她当然算不准时间,此刻正好是夕阳西下。
槽红色的落日正缓缓西下,浅金色的光芒铺洒大地,给万物都抚上一层温柔的薄露,显得安静又静谧,晚风送来舒服的清凉之意,掀起她的头发。
“……真美。”
沐暮眨了眨眼睛,轻声地感慨道,“这么美的世界,好像不该这么轻易地放弃。”“毕竟,我是多么艰难地才活了下来。”
沐暮目光闪动,眼神在此刻变得坚定,是在立下了什么决定。
她毅然地转身,先是对着镜子好好地梳洗一番,一洗疲态,又好好地吃饱了饭。最后端坐在桌前,满脸严肃地翻开,自己曾放入柜角的双生子攻略手册。
她郑重地翻到记有笔记的最后一页。
【要攻略的是攻略天神———沧天光!】她拿起红色毛笔,在下面又补上了几句。
很抓马,认错人了。现重新攻略天神——沧夕月。
她又郑重写下攻略成功四个字,圈了起来,又画出个箭头,箭头处写着努力活下去几个大字。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美景,眼眸微微睁大,忽然顿悟了什么,那是沧夕月曾说过的话。
————犯下的罪孽,无论如何都得受着。
她一脸顿悟地说,“果然,活着就是一种赎罪啊。”
“但、但是,还是要努力活下去!”
她握紧拳头,“咸鱼躺平的梦想还没实现!不能真.躺平了!!”
一只白色的蝴蝶慢慢飞到了沧夕月的指间,他闭起眼睛,感受着从蝴蝶看到的影像,“哎呀,总算打起精神了。”
他蜷着手指,抵在唇边,唇角慢慢划开弧度,瞳眸幽深如潭,深不可测。
“果然还是这副朝气蓬勃的状态……”他不知想到什么,声音兴奋得微微颤抖。“是最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