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已经清楚我的意思了,告辞。”陆黎书说完便转身离开。
谢政君恍然,他今天不是来商讨也不是拜访,根本就是先礼后兵,先通知一声,下次就不会留情了。
陆黎书这些年的内敛与低调,让他忘了这人的性子是最烈不过,真正动怒谁的面子也不给。
秦缨在车里等,正盘算怎么又不惊动人又能仔细查清楚许青霭当年的事,新闻倒是好删,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但……
车门忽然被拉开,秦缨下意识回头一看,“嚯,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黎书瞥她一眼,凉道:“不然留你吃顿饭?”
秦缨:“……这倒霉饭谁吃的下去。”
她启动车离开谢家,上主道时侧眸看了眼。
陆黎书性子冷淡不爱交际,酒会除非必要否则不去。
即便去了也只是匆匆露个面便离席,她跟着的这些年里,他从未私下见过谢薇宁。
早些年她还算安分守己,这两年大概是见陆黎书没有那意思便有些急了,有意无意地透露两人的“婚约”,明里暗里地逼婚,今天甚至追到了校庆上。
秦缨“啧”了声,她高估了陆黎书的容忍度,也低估了他对许青霭的偏宠程度。
这人眼里只装得下一个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漂亮小朋友。
想到这里她就憋得头疼,也顾不上衣食父母,当即咬牙切齿骂道:“下回您能提点儿简单容易执行的么?我今天被半江月的甜点大师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那个蛋糕做整整四个多小时就骂了我四个小时,说我想一出是一出,那是我想的吗?我就是个臭打工的,我造了什么孽。”
陆黎书说:“他骂你?那下次再给他添添堵。”
秦缨恨不得把人从车窗踹出去,但她不敢,她只敢恶狠狠嘲讽:“我给他添堵?我都怕他拿刮刀把我削了,您也稍微体谅一下我,凡事想一想这真的值得吗?”
陆黎书唇角微勾,笑了声:“小朋友喜欢吃,值得。”
秦缨吼道:“我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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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霭没舍得把蛋糕一口气吃完,留了一半当晚上的宵夜。
费于明伸手拨了下蛋糕托,叹了口气说:“油画下岗工人再就业,以后这不会也是我的下场吧。”
许青霭撑着下巴帮他想了想:“也不失为一个新路子,卖不出去自己吃,至少不会饿死。”
费于明伸手冲他脑袋敲了下:“说两句你还喘上了,对了,下周就是寒假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许青霭一顿,隔了几秒后才说:“先留在平洲把夜下花那个墙画画完,放假哪有赚钱重要,我配放假吗?我不配。”
“……你就掉钱眼儿里吧!”费于明扯过睡衣洗澡去了。
苏希等他进卫生间了才转过头,低声说:“你过年要不要去我家?反正我妈也挺喜欢你,就你爸跟你那后妈……”
“苏希。”许青霭打断他的话:“我是真的要留下画画,和别人没关系。”
苏希拧眉道:“你拼了命的赚钱是为什么,两个月画完,把你半条命都画完。”
许青霭说:“我画的完才会接。”
苏希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他的表情俨然是不想说了,便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说:“那行,过完年我早点回来陪你,墙画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许青霭说:“知道知道,你好像老妈子。”
苏希“嘶”了声,“欠揍。”
许青霭躲了下他虚张声势的拳头,扭头回书桌时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过年是每个人都期待的日子,能得到礼物、祝福,见到想要见的人,可以许愿。
许青霭敛下眼,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会想要听他的愿望,也没有人要给他祝福,他也没有想要……许青霭思绪倏地绷了一下,想起一个人来。
不对,他有想要见的人,他想见S。
许青霭拿起桌上那张随蛋糕而来的小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四个字:望及青霭。
很含蓄却又很明目张胆,带着独一无二的热烈与专注。
许青霭喜欢这种细微之处的浪漫,珍重地将它夹在了书里。
一想到S这么高冷的人居然也会做这么浪漫的事,他就觉得特别可贵。
许青霭的开心一直维持了几天,险些把周六跟梁长青的约都忘了。
接电话的时候还有点茫然,梁长青嗓音温柔,带着些玩笑意味,“我在你学校门口了,要我去你寝室楼下等你么?”
许青霭下意识去看日历,后知后觉想起他和梁长青约好去看画展!
“您稍等五分钟,我马上下来!”
他挂掉电话火速换衣服换鞋,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扯过围巾下楼,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梁长青的车停在路边,颇为矜持地放慢脚步走过去敲了下车窗。
梁长青打开车门锁。
许青霭拉开车门上去,摘掉围巾先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梁哥,让你久等了。”
“没等多久,何况是我约你,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梁长青身上完全没有艺术家的清高劲儿,有着在国外待了许多年的幽默爽朗,还有温柔的书卷气,让人觉得很舒服。
许青霭发觉梁长青朝他靠近,下意识往后仰了下躲开。
梁长青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防备神色,也没再靠近,伸手指了指他的肩膀笑着提醒:“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