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萨看着洛希自言自语,模糊地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正要接话,俊美的脸上却忽然显出痛苦之色。洛希无意识地在他肩上掐了一记,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我明白了,黑戒很可能是送给塞西娜和她的小情人的结婚礼物!在塞西娜刚刚遇到达肖恩的时间点,黑戒还没有做出来,所以苏晴根本不会感到诧异……关于塞西娜的桃色新闻是真的!她的确对这一任丈夫不忠,还和情人踏进了婚姻的殿堂!”
“你……”帕里萨忍着疼痛,转眼见到洛希兴奋的眼神,那双一向冷漠的眸子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便没有抱怨,“但历史上并没有相关记载,从始至终她只有一任丈夫。你想说塞西娜犯了重婚罪?”
“只要问问苏晴,是否对黑戒毫无印象,一切便水落石出了。”洛希又往邓槐灵那里瞥了一眼,“跳完这支舞,我得去和苏晴打个招呼,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接近塞西娜,看有没有隐藏的信息。我总觉得,要拿到脑扉之锁,不止收集完所有线索那么简单。”
舞曲进行至一半,满室的裙幅摆荡如花,盛开在辉煌吊灯下。洛希始终守在距离塞西娜两米远的地方,像谨慎的猎豹伺机待发,预备交换舞伴时,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塞西娜的丈夫抢下来。
华尔兹曲目继续演奏,终于,乐队发出了交换的暗示。刹那间,宴会厅内的气氛全然变了,子弹上膛、金属摩擦的细微声音夹杂在一个个小节内,黑衣礼服的绅士们握住了西服内的枪柄,女士们按着胸前藏匿的利刃。
数不清的裙摆繁花一般绽开,交换舞伴。
银色的匕首在花丛间一闪而逝,洛希抽出蝴蝶刀,挡下了迎面而来的某个女人的一击,金属碰撞声如碎冰消融在空气中。周围的所有人都在飞快地旋转,那是象征死亡的舞步,维克托的下属几乎全拥在舞池中央,与帕里萨的势力正面交手。
每走一步,盛放的裙摆后都有银刃如影随形,随着舞裙的起落,寒光闪闪灭灭。和平的表象已经无法维持,洛希迫不得已抬腿侧踢,扫落了一个男人手里的枪,裙子滑落至腿根,露出绑在那里的一排武器。
他顺手抽出枚飞刀,精准地丢中另一人额头,身侧却又有人举起枪来,枪声在宴会厅内炸开,击毙了帕里萨的一名下属。
“砰——”
这声枪响仿佛成为了破窗效应的第一环,两方的人纷纷按捺不住,枪声登时大作,真正的宾客们尖叫着从舞池中逃离,仅留下抢夺线索的寻宝者们相互厮杀。不出罗伯特所料,二区东西两部的势力确实在自相残杀。
然而,他们争夺的对象——塞西娜本人却在混战中笑了起来,她微笑地望着这群头破血流的人们,接着身影闪动了一下,凭空消失了。只有极少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其余的士兵们则依然沉浸在战斗里,如果没有下一步指令,他们不会自行停手。
“现在怎么办?”杀手就差在频道里破口大骂了,“维克托派来的这群蠢货,都知道在失落之城不能来强的,还非得动手……”
“撤退,避免造成非必要的减员。”帕里萨说,“先火力压制后慢慢撤退,防止对方趁势反扑,等到了安全地带再散开寻找塞西娜,她极有可能还在这栋别墅里。”
派珀遥遥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带一队人去三楼搜查,杀手负责二楼,洛希就……哎,他人呢?”
帕里萨淡淡地笑:“大概是去单独行动了。不要紧,下面的区域由我来负责。”
早在听见“撤退”的刹那,洛希就消失在了战场中,切断了内部通讯,独自去追苏晴——从资源稀有性的角度来说,苏晴比塞西娜更加重要,因为这是塞西娜记忆缔造的失落之城,她本人还会在不同的地点现身,可苏晴也许只在宴会厅出现,洛希必须抓紧时间找到那个女孩,验证自己的猜想。
他眼见苏晴拉着邓槐灵从北侧的长廊逃离,于是顺那条走廊追过去。月见草的香气沉沉萦绕着,洛希踏过一个又一个明亮的窗影,在走廊尽头追上了那两个人。他停下脚步,注视着苏晴和邓槐灵,使他醋意上涌的是,邓槐灵竟然把苏晴往背后挡了挡,就好像他是什么毒蛇猛兽。
洛希勉强维持着理智,默念着苏晴只是一个虚拟人物的事实,冷声道:“把她交给我。”
“她身上没有线索。”邓槐灵蹙起眉,同样冰冷地说,“我不知道你想要她干什么。”
邓槐灵还没反应过来有关黑戒的疑点。洛希思忖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缺少情报的缘故。他想向邓槐灵解释自己的目的,但此刻他和邓槐灵并不处在同一阵营,向阵营外同样在追逐脑扉之锁的竞争对手泄露信息,是对派珀等人的背叛。
他不再说话,劈手便去抢,正要握住苏晴的胳膊,邓槐灵忽然放开了苏晴,抓着洛希的手腕往侧面一甩,丝毫不留情面地将他摔在了墙上。
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洛希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痛呼出声,接着就感受到颈间传来的凉意。一柄军刀沿着他的脖颈缓缓向上,刀尖的上移迫使他抬高了下巴,直视着邓槐灵。
“你要对我动手么?”洛希轻声问道。除了Rosie和邓槐灵初见的那次交手,他们还没有真正地生死相搏过。他从没想到要伤害对方一丝一毫,或者说,即便要用他的命换邓槐灵的命,他也绝无半句怨言。
“我并不是你手中的傀儡,”邓槐灵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也会难受,看见你和别人言笑晏晏、你和别人跳舞,我会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军刀的尖端刺破了皮肤,一滴血顺着洛希的脖颈落下,“你不想要我在你身边,我就听你的话永远离开。不过,也请你别再来干涉我,不是所有与我相关的事情,你都能随心所欲地操纵。”
“我已经不是你的爱人了,洛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