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就想问了,我们只搞到两张邀请函,”杀手拾起桌边两枚火漆封缄的信封,“可是这里有四个人,该怎么混进去?”
“本来还有更多,都分发给别的军官了。”派珀说,“不过不要紧,上面写了一名受邀者可携带一名舞伴入内,为了充分利用这些邀请函,我是按照两人一封分配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中只有你一位女士,该怎么凑成男女两对?”杀手幽幽地提醒。
“我当然想过!”派珀辩解道,“你们三个里随便一个人扮成女人,混过去就好,只是一般的宴会,入场检查不会太严格。”
她从桌下拎出几个购物袋,晃了晃,“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杀手立刻警惕道:“我可不干。”
“我倒是没那么介意,不过当场就会被拆穿。”帕里萨笑着说,“这里不是有人比我更加适合么?”
所有人扭头看向洛希。后者正神游物外,仔细记忆着别墅的房间布局,明显觉得这个话题和他没半点关系,注意到他们纷纷投来目光,不由得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洛希感到不可思议,“我又没有性别认知障碍,为什么是我最合适?我浑身上下哪一点像女人了?退一步说,就算没有邀请函,也能翻墙进去,鬼才会穿条裙子招摇过市——”
*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车道上,别墅前的灯光照亮了这条林荫路。杀手挽着派珀先下了车,扬手将钥匙丢给门僮,沿着石阶缓缓而上。他们来得不算早,门口没有多少匆匆赶来的客人,透过门廊可以隐约窥见里面的衣香鬓影。
帕里萨绅士地替洛希拉开车门,含着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车里的人愤愤瞪了他一眼,提起裙裾下车,以恨不得将车门摔得四分五裂的架势甩手,关上了门。
全仰仗“术”的成员里一个曾经当过造型师的女孩,洛希的长发已经被细致地编好,挽了起来,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他穿着一条漆黑的高开叉晚礼服裙,前胸蒙着薄纱,黑色缎料将腰线与大腿线条有致地勾勒出来。妆容柔和了他眉梢眼角的弧度,以往寒冰般的眼神变得温情脉脉。
“我感觉糟透了,”洛希低声咒骂,“我现在就像个被包装纸裹得太紧的三明治,真要穿着这坨x过一晚上吗?”
他原本打算翻墙溜进别墅,然而沙盘没有显示的是,周围的墙上装了三米高的电网,除非他真的身轻如燕,才能从上面飞过去。他简直不明白这群富豪的思路,四米的围墙已经足够阻挡绝大部分人,再加上电网,完全就像住在铁笼子里。
“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诱人的。”帕里萨调侃道,挽着洛希登上台阶,给侍者检查邀请函。
他们并不是唯一迟到的受邀者,在开满百合的门廊上,还有一位客人正将邀请函递给侍者,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转眸瞥了眼,而后大为震惊地愣在那里。
洛希停住了脚步,全身上下、从耳根到脚趾都开始泛红。那是邓槐灵,西装革履的邓槐灵,棕色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他,让洛希不禁羞愧地低下头去,恨不得钻进地缝。
很快他又想到,上一次没能追上对方,此时此刻正是解释的机会;可这身装束使他觉得分外难堪,邓槐灵看向他的目光又是那么奇怪,就仿佛对方马上会用最擅长的讽语来嘲笑他,这并不是一个坦坦荡荡坐下来谈的好时机。
在他垂眸犹豫的半秒间,邓槐灵淡淡地收起了惊艳的目光,从侍者手里拿回邀请函,进了门。没有质问、没有责怪,但是也没有丝毫关心,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走开了。
洛希怔怔地站在台阶上,望着对方的背影。他的心愿达成了,邓槐灵的确没再干涉他的事,甚至连帕里萨在他身边都没有介意。可是那颗术后初愈的心脏一点点刺痛起来,每一次收缩都使他冷汗涔涔,咬着嘴唇强忍痛苦。
疼痛分明地提醒着他,其实他也并非自己想得那么心如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