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一滴最终汇聚起来,一个怪异的世界也将会展露在赫尔法斯面前。
接下来赫尔法斯又在地图上做着标记,有关于危险、水源和食物地的标记,也有着他们沿途的轨迹。
可以看到他们距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靠近了,不过在地图上的目的地并没有画着一座神庙,而是涂抹成一团漆黑。
赫尔法斯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幅地图画得本来就足够抽象,很多地方也不够精准,赫尔法斯一路走来已经在上面更正过很多次了。
而在赫尔法斯写写画画的时候,龙人青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目的地所在的方向。
他跪在地上,眼神静静地看着远方。
就好像在祈祷一样。
赫尔法斯结束了忙碌的事情之后,目光看着已经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青年。
跪了这么久都纹丝不动,也是需要一定意志力的,他突然觉得对方可能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
“你为什么要去见神明呢,因为你信仰他吗?”
对方听到声音慢慢扭过头来,对着赫尔法斯说:“因为大家都说神明无所不能,祂能够满足人的任何愿望。”
赫尔法斯又问:“我不知道神明是不是无所不能,但是祂为什么要满足人的任何愿望呢?”
“祂无所不能只是祂的事情,与凡人又有何干?”
青年说:“既然祂都那样无所不能了,伸出手帮助一下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赫尔法斯:“如果你拥有很多的粮食,突然有一天许多和你毫不相干且不认识的人来到你的面前,对着你说你。”
“反正有这么多的粮食,给我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个时候你会给吗?”
青年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干涩。
“我大概会将门关上,将他们都拒之门外吧!”
话题突然有些尬住了,场面变得很安静。
赫尔法斯虽然脱口而出地说了出来,但是说完又感觉不太对,就好像亲手戳穿了别人的梦想和执念。
尤其是这条路还没有走到最后,一切的对错都还没有得到论证之前。
于是,他又说了一句。
“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因为我只是站在凡人的角度去看待这样的事情,或许神明看待问题的视角是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吧。”
“我们在这里讨论着神明是什么样的,会怎么样去做,或许就像是地上的虫子想象着鸟看到的世界。”
青年慢慢抬起头来,他也问了赫尔法斯一个同样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去神庙呢?”
“我听说过你,拥有着对抗怪异的特殊力量的黑发黑瞳之人,你不是一直在搜索着关于怪异的消息吗?”
“为什么你也会来到这里,想要去见神明?”
赫尔法斯:“你也知道我?”
对方:“金部落的商人来的时候,我听他们说起过你。”
赫尔法斯点了点头,他都有些忘记了对方出发的时候,商人已经来过织部落了。.CoM
赫尔法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寻找答案,不论是神庙还是神明,我都想要看一看。”
青年:“如果找不到答案呢,那你怎么办?”
赫尔法斯:“我还没有想好。”
“走在路上的旅人只知道下一站是哪里,你要问他最后会走到哪里,大多数人是看不到那么远的。”
“我们所能选择的或许只有继续走,然后有一天会停下来。”
“因为累了,因为走不动了。”
“亦或者死了。”
青年说:“你说起死亡的时候不也是很坦然的吗?”
“听你的故事,你应该很多次面临危险了吧?”
“经历了那么多次,还是会害怕吗?”
赫尔法斯:“是的,还是会害怕。”
“因为真正面临死亡和抉择的时候,哪怕我再怎么样让自己鼓起勇气,告诉自己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想要做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我的身体会告诉我,我应该害怕。”
“它会告诉心脏,你应该砰砰砰地跳起来,它会让身体疲惫、痛苦和绝望,会用无数种力量来压倒你的意志,使尽各种力量让你后退和躲避死亡。”
赫尔法斯感叹。
“到底要什么样的勇气,经历过什么样的人。”
“才能够压制住身体上的本能,才能够超脱身体上的本能去面对死亡和抉择?”
他言语似有所指。
年轻人说:“就不能是天生的吗?”
赫尔法斯:“可能有吧!”
年轻人躺了下来,准备睡觉了。
而赫尔法斯最后拿起了地图准备卷起来。
不过在看最后一眼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疑惑地说。
“为什么这目的地为什么是一团黑,其他地方还有个象征抽象的标志,这是什么意思?”
灯笼散发出的光芒边缘,传来了青年的声音。
“传闻神庙就在一个巨大的深洞的底部。”
“所以那也是一个象征,画地图的人涂抹成黑色的一大块就是洞的意思。”
赫尔法斯侧过身:“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连画地图的人想什么都知道?”
躺在地上的青年说:“因为你手上的地图就是我出发的时候画的。”
赫尔法斯扭头看向对方,了然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他说。
“谢谢你的地图,也谢谢你的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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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满月之夜。
这一次赫尔法斯没有再去不知死活地窥探天上的月亮,他和青年躲藏在一个山洞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
他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大地深处蔓延而出。
“嗖嗖嗖嗖~”
赫尔法斯再度看到了之前在满月之夜看到的那个可怕怪异,只不过当时是远在天边,而此刻恍若近在咫尺。
他都能够听到那藤蔓蠕动和摩擦的声音,就好像大地上有着无数条巨大的蛇在蠕动。
那些“蛇”覆盖住了眼前的整片森林。
连同高山。
最后纠缠在一起化为一根巨大的柱子延伸向天空,探向天空的月。
赫尔法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庞大得完全不符合生命体构造的体型,对方动起来面前的森林都只剩下它的画面。
赫尔法斯:“这东西竟然是在这里?”
随着靠近神庙所在的位置,这一带的怪异也越来越多了。
青年的灯笼似乎每走一段距离都开始示警,他们两个完全是瞅着灯火的变化走走停停,随机选择道路。
有可能他们只是走错一条岔道,就直接走到了怪异的肚子里面去了。
但是当真正靠近神庙所在的位置附近的时候,怪异的踪迹却全部都消失了。
就好像这里是怪异的禁地一样。
甚至就连赫尔法斯的双相魔虫之面和青年的灯笼都没有了任何动静,不再给予任何回应,不过这样反而让两人安心了下来。
至少可以大胆地往前走,不用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了。
他们穿过一座巨大的峡谷,沿着连植物都不生长的地面往前走去,最终看到了一座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青年站在坑洞的边缘:“神庙就在下面。”
赫尔法斯小心翼翼地朝着下面看去,根本看不到底,只能够看到无尽的黑暗。
他问:“怎么下去呢?”
青年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卷绳子:“用绳子。”
赫尔法斯看了看下面:“这绳子完全不够用吧!”
对方说:“用绳子之后,再接着用工具往下爬。”
赫尔法斯:“爬?”
青年说:“又害怕了?”
他看着下面的坑洞,告诉赫尔法斯一个方法克制恐高的状况。
“你只要想象着下面的黑暗里其实是软的,当我们掉下去的时候其实是掉在一张软软的床上,然后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赫尔法斯愣住了。
这种自我安慰有什么意义吗,掉下去那肯定是睡着了,一睡不起的那种。
不仅仅床软软的,自己也是软软的,要用铲子才能铲起来。
看着青年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好像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想要安慰赫尔法斯,让他鼓起勇气爬下去。
赫尔法斯说:“相比于害怕我更想要知道,以前真的有人成功下去过吗?”
“还能活着上来?”
青年不置可否:“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有神庙呢?”
赫尔法斯点头,他又接着问道。
“那他见到神明了吗?”
“或者说,实现愿望了吗?”
青年没有再回答。
因为在赫尔法斯说话间,他已经开始固定好了绳索,直接往下开始攀爬了。
赫尔法斯看着对方下去,也跟着一起抓住了绳索,两个人一起顺着绳子往下。
黑暗一点点将两人吞没,他们也不说话,只有呼吸的声音。
脚下是无底深渊。
任何一个失足,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