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数百里才在一处山凹停下,陈无双不难猜到花扶疏这番举动的用意,他定然是察觉到越秀剑阁那边有人来了,所以没等说话就先摸出失而复得的六枚铜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常半仙以往布阵的方法,一枚一枚随手扔在身周形成一个圆形将二人圈在其中,依着葫芦画瓢,能有多大用处可就说不准了。
花扶疏的情绪平复了不少,漫不经心看着他把六枚铜钱摆成个不伦不类的阵法,道:“这卦师的手段,是陈仲平教你的?”陈无双笑着摇头,道:“我那师父最是不靠谱,多年来只教了我一门三境之下修不出真气的功法,这本事是跟个邋遢老头偷学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两人仍是跟先前一样,隔着剑山阵法最外围的屏障面对面站立,花扶疏没有继续追问他所学功法的事情,深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说说吧,百花山庄···是怎么没的?”陈无双幽幽叹了口气,经脉中的灵气还再自行缓缓运转炼化,身体内蕴含的力气也随之慢慢壮大,这种感觉就像饿了三天的难民吃了一顿饱饭,每咽下去一口就多一分精神。
“前辈,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稍作思量。”少年皱着眉,把自己对那桩悬案所知的情况串联起来,轻声开口道:“前辈身在南疆二十五年,可知道大概在十余年前,有一伙修为高深的蒙面人闯进十万大山,带走了一条不逊色于五境修士的凶兽玄蟒?”
花扶疏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反问自己,摇头道:“剑山山脉连绵不绝数千里,南疆之大非你所能想象,饶是花某画地为牢二十五年,也不敢说对其中有多少了解。今日要不是你引发的天地呼应动静太大,我恐怕都不会察觉得到。”
陈无双点点头,花扶疏显然是对严安所说的往事毫不知情,又问道:“那前辈应该知道,花千川拜师苏昆仑的事?”少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话方式,让二十五年没有跟人交流的花扶疏很是有些不适应,面露不耐地道:“那自然知道,这原因你们司天监也不是不知情。”
他这么一说,陈无双反倒纳闷起来,难道花千川拜师苏慕仙并不是因为被看中了资质,而是另有隐情?但此时不好多问,解释道:“据晚辈所知,当初从南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带走那条凶兽玄蟒的修士,自称是来自于一个叫做黑铁山崖的门派,百花山庄正是毁于他们之手,司天监明里暗里查了整整十年都一无所获,惭愧的是,连黑铁山崖到底在哪都不知道。”
“那时候,已然有四境八品修为的花千川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做天一净水的奇毒···”陈无双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扶疏惊骇地打断,“天一净水?”少年苦笑一声,继续道:“这也是我师父跟白马禅寺空相和尚的推测,因为花千川曾在中州附近悍然出手,无缘无故斩杀了七名驻仙山的年轻修士,而且同时还在被黑铁山崖的人追杀。”
花扶疏睁开双眼,面无表情道:“花某听着,你说下去就是。”没了铁箱子的陈无双只好席地而坐,把上弦月横在腿上轻轻抚摸着,“花千川之所以被人追杀,应是身上有黑铁山崖想要的一样东西,不出意外的话,或许就是跟那天一净水同样不该存在人间的离恨仙丹。他身中剧毒,无奈之下找到隐居避世的白衣判官沈廷越相助,这才拼命逃回了百花山庄。”
“而后,黑铁山崖的人就带着那条凶兽玄蟒,跟驻仙山前去讨公道的八品修士程云鹤,同时找上了门去。在那一战中,花千川强行借气运晋升九品境界拼死一搏,可还是无济于事,整个···整个花家上下满门,连带驻仙山的一众弟子都惨死当场,百花山庄被付之一炬、草木不存。”陈无双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完,顿了一顿又道:“照晚辈看,黑铁山崖的实力至少不次于司天监。”
花扶疏在惊骇中勉强保持着冷静,“百花山庄的人既然都死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一战的经过?”少年
说司天监十年来没查出个究竟,却又知道花千川拼死强行晋升五境的事,这本身就是个说不通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