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覆野看着他,眼神里都是不信任。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菩萨告诉我说,以后你们的命都是小叶子的。”
他说:“该第二个问题了。”
崔覆野问:“你们都是怯莽军那些战死将士的后人?”
他看了看县令的年纪,所以又摇了摇头:“你肯定不是。”
县令大人道:“我确实不是。”
崔覆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叶背后的人,是不是都和怯莽军有关。”
县令大人倒是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回答:“是。”
崔覆野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了。
这是当年战死在冬泊的那一万多怯莽军的亲人们,准备向大玉报仇了。
也不能说是像大玉报仇,而是向所有出卖过怯莽军的人复仇。新笔趣阁
当初那些把怯莽军送进战场地狱的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崔覆野问:“你们想做什么?推翻大玉?”
县令大人摇头:“不是。”
崔覆野立刻追问了一句:“如果当初怯莽军出事,也和天子有关呢?你们难道连天子也要杀?”
县令大人伸出三个手指。
崔覆野:“你什么意思?”
县令说:“你已经问够了三个问题,再问就有些不礼貌了。”
崔覆野:“反正我是要死的。”
县令:“但你不会马上死。”
他说到这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再和崔覆野聊下去,起身后说道:“等到你下次再说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你还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崔覆野急切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但我想得到我想得到的答案,我不想要什么三个问题,我想......”
他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县令大人已经走了。
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崔覆野千万不要太贪心。
此时此刻,崔覆野竟然都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他总算是解开了心里那个谜团,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林叶背后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怯莽军那一万多将士死在冬泊,和他们有直接关系的人,又何止是一万多人?
那些战死在边疆之外的汉子,他们都有父母,有妻儿,有挚爱亲朋。
这些人都会成为林叶的人,而这些人,都是那个县令刚才所说的菩萨聚集起来的。
他们是......兄弟姐妹。
“菩萨......”
崔覆野心里有些难受,但他不是因为自己快死而难受。
当他直接面对这样一个巨大的谋局,他骨子里那种对权谋的渴望让他变得执迷起来。
他竟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浪费了刚才的机会,最少有一个问题可以换一换。
他现在有更多的问题从脑子里浮现出来,感觉每一个都比刚才问的更有用。
“林叶......”
良久之后,崔覆野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那个家伙,从走出无为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背后有那么多人在了。
可根据崔覆野的了解,林叶初到云州的时候,确实靠的是他自己。
“狠......”
崔覆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独自一人走出小县,走进大城,只是为了练一颗独行之心。
其实,有个问题他更想问,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问题,才让他后悔自己那三个问题问的有些着急有些草率。
他想问......既然那是想为死去的怯莽军将士复仇,为何要等上十年?
是在等林叶长大?
此时此刻,大牢外边。
县令从腰带上把挂着的烟斗摘下来,塞上烟丝,点火,使劲儿的嘬了几口。
站在旁边的白篱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一举一动还是不像是个做官的。”
县令耸了耸肩膀:“我本来也没想做官,如果不是需要我做这个官,我更想做个养马的......养很多好马,我也不骑,就看着。”
是的,那时候需要他在这地方做官,那么多人想办法让他做上了这个官,他就得把该办的事办好。
那些年来,又怎么可能没人想来杀婆婆?
如果不是他一个人一把刀在这无为县里,婆婆也许死了也不止一次。
“林叶他让你露面......”
白篱看向县令:“会不会让天子看到守善库的痕迹?”
县令大人笑了笑道:“你就相信小叶子吧,他之所以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是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
“我还没有见过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个人,能把人心算计的那么准那么透。”
他吐出一口烟气。
“如果会被天子察觉到什么,那也是小叶子故意的,他露出了他在云州的破绽,或许这样就更能把守善库藏好。”
白篱点了点头。
他说:“我不是不相信他的本事,我只是害怕,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会因为一时疏忽而毁于一旦。”
县令道:“还是那句话,你该时时刻刻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