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1 / 2)

也曾吻过月亮 万顷 8649 字 2023-06-01

◎(修)“你喝醉过吗?”(二更)◎

出门的时候恰好赶上晚饭时间,天还没黑透,眼前笼着一层雾蒙蒙的暗色。学校的广播站正在放一首很好听的日语歌,调子轻快,旋律像灵动的水。

喻婵留心听了几句,被其中一句歌词吸引,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 okay......”

可惜,剩下的歌词都是日语,她听不懂,也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

就像是突然遭遇了一场无疾而终的偶遇,短暂地拥有了这首歌几秒钟,然后不管她是否愿意,都要被迫面临离别。

就像她和程堰现在的关系。

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走到哪一步,稍微往前路一看,就能见到那里横亘着的名为“现实”的大山。

尽管都是桐城人,都是一中的学生,可他们前十八年的人生,就像两条根本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他家在灯明路广的富人区,随处可见那些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名人富豪,在那里当个保安,工资都是其它小区的几倍。她家在需要改造的老棚区,小区老旧,物业懒散,门口连个五十岁以下的保安都没有,经常有人丢电动车或者自行车。

高中三年,他的日常是觥筹交错的派对、最新款的潮流服装和享受不尽的鲜花与掌声;她的日常则是写不完的作业、款式老旧的宽大校服以及焦头烂额的家长里短。

云泥之别,本该不会相遇的。

是她执念太深,一直向前奔跑,只是站在他身边,就已经用尽全力。

可她还想再往前一点,贪心地想要在他的身边汲取温暖和力量。她才十八岁,多的是用不完的孤勇和热血,以及,想要登对地站在他身边的决心。

既然这首歌终究会有放完的那一刻,那她就努力铭记好当下听见它的时候,内心感受到的愉悦和动容。

如果终有一天,她要和程堰说再见,那她希望那是她用尽所有勇气之后的结果。

十八岁的喻婵,一定不能给未来那个和程堰说“再见”的喻婵,留下遗憾。

两人顺路去食堂吃了晚饭。

喻婵兴致勃勃地给程堰推荐这里的省钱攻略,怎么搭配湖南小碗菜的套餐,算下来最便宜;门口那家钵钵鸡,满十送一,但是如果你不主动提,老板就会刻意忽略掉这事;倒数第三家的冒菜分量最足,不会压秤,味道也最好吃。

她原本没想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可程堰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鼓励,周围哄闹的环境瞬间沦为背景音,她在那一刻,只能听见自己絮絮叨叨的声音,忍不住想要跌进他温柔的眼睛里。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打好饭,在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

喻婵后知后觉地问。

程堰摇摇头,浑身上下被暖黄色的灯光晕上一层暧昧的薄纱:“我觉得很有意思。”他递给喻婵一瓶矿泉水,顺手帮她拧开瓶盖,“以前从没有人给我讲过这些。”

喻婵:“那你平时吃饭的时候,都会和朋友们聊些什么呀?”

“很杂,跟不同的人吃饭,聊的话题也会不一样。”程堰耷着眼皮,脸上又浮现出那些熟悉的散漫和随意,“如果是某些饭局的话,参加之前,还要先了解坐在主位和贵宾席位的人喜欢什么,然后找话题,套近乎。”

喻婵静静地听着,眼前好像浮现出一群衣香鬓影的人笑容得体,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交际的样子。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一角,是她从小到连见都没见过的风景。

程堰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是不是觉得这些听起来很没意思。”

喻婵连忙否认,所有和他有关的事在她这里都不会“没意思”,相反,她很想听他讲自己的生活。

“我其实挺烦那些饭局的,吃饭就是吃饭,非要在饭桌上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烦透了。”

对此,喻婵也深表赞同。

她小学那会儿,沈庭伟还有工作,经常半夜两三点才回家,说是公司有饭局,要和领导联络关系。

他喝醉以后意识清醒点儿还好说,喻婵最怕他喝得不省人事,同事把电话打回家,报上地址。每当这个时候,正睡着的喻婵就会被舅妈从床上叫起来,草草披上衣服,跟着舅妈出去扛沈庭伟回家。

喝醉的男人像一滩烂泥,混身酒臭味,走两步还会趴在地上呕吐。

最夸张的一次,他在大街上把衣服脱光,被路人看见了报警,最后是喻婵和舅妈一起去派出所领的人。

喻婵真的很讨厌所谓的饭局,更讨厌喝醉之后没有丝毫自控力的男人。

食堂里人来人往,喧闹的人声不绝于耳。程堰就坐在她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三十厘米,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周围时不时总有人朝他们这里投来打量的目光,或艳羡,或好奇,或惊艳。

程堰却丝毫没受那些眼神的影响,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泰然处之。

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他总能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切麻烦,都在能力之内。

她忽然有些好奇:“学长,你喝醉过吗?”

这样的人,会不会选择把理智交给酒精控制呢?

“没有。”

程堰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可惜了,喻婵小声在心里吐槽,她还挺好奇程堰喝醉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就是不知道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见得到了。

吃过饭,晚会的排练也正式开始了。

赶到大礼堂的时候,于洋正在指挥几个小干事把海报和立牌摆在大厅。

说是团队合作,但那些宣传海报大部分都是喻婵一个人画的。

那几天她正沉浸在要放下程堰的痛苦之中,给自己揽了很多事,想用满满当当的任务把生活填满,逼自己不去想程堰。

此外,她还有一些私心。

于洋曾说程堰是这次晚会的总负责人,她总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帮他。哪怕只是画画宣传画,也想亲力亲为地做到最好。

见两人出现,于洋抓着程堰的胳膊就把他往后台拉,一边回头对喻婵说:“喻妹妹,你先找地方坐,程哥去处理点儿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喻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个人就风风火火地消失了。

她站在原地,绕着那些宣传画转了一圈,大概是受她画画时内心的情绪影响,这些话总体看起来很闷,色彩也灰蒙蒙的。

“你也喜欢这些画吗?”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喻婵不确定地回头,站在那的是个齐刘海的女生,戴着副无框眼镜,头发挑染了一抹雾霾蓝,看起来像个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可爱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