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沉心头一动,莫非他喜欢柔弱美人?
皇后明面上还是来给他二人讲和的,自是得同意,压下不耐摆摆手:“可。”
皇后叫人带他二人去了偏殿,薛景闲走在前头,江熙沉慢两步跟在身后。
二人很快进了偏殿,宫人替他们将门带上,在外头守着。
薛景闲望着门边,正想着会不会有人偷听,江熙沉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忽然走近,一声不吭地抱住了他的腰。
薛景闲正心里捉摸着,吓了一大跳,就要推开他,江熙沉却抱紧了他。
“你松开,”薛景闲往身后看了眼,低声道,“你这干什么?!”
“薛公子……”
薛景闲一时不好去拉他,怕拉扯间有更多的肢体接触,只好后撤了撤,和他尽可能隔开。
江熙沉比薛景闲矮半头,搂着他,明明是冷淡难亲的人,偏是一幅小鸟依人的姿态,美人在怀,是个人想必都心猿意马,薛景闲却道:“松开。”
江熙沉无动于衷:“薛公子,你分明怜惜熙沉,喜欢熙沉,这才出言相救,熙沉早晚是你的人……”
江熙沉见他没吭声,点到即止。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使苦肉计的一天。
他就要说话,头顶薛景闲却忽然连袖子包手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一点点拿离了自己的腰侧。
江熙沉心下惊了,眨眼稳住神色。
薛景闲两手隔着袖子握着他两只手,任是一
丝一毫都没碰到他,江熙沉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动弹不得,这个姿势着实有点尴尬,他两手前伸着,逐渐半折举起来,像是揩油被抓到的采花贼,以一个投降的姿势被抓获。
被揩油的还是个模样一看就不安分、桃花遍地的男子,揩油的那个还光风霁月,一尘不染。
江熙沉破天荒有些羞怒,勉强压下面上不正常的热度。
薛景闲也是尴尬地想要咳嗽掩饰,他这握着是握着了,可这一时半会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放了怕他再抱他,不放,这么面对面说话,手还悬在半空,实在是……
二人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江熙沉知道沉默太久会露馅,就要说话,薛景闲也怕自己莫名其妙如此为之露出破绽,叫江熙沉起疑,先抢了话头,叹了口气道:“江公子,何苦为难本公子呢?”
“你这模样,你以为我不喜欢么,我喜欢得紧啊,比花魁娘子还喜欢,”薛景闲佯痛心道,“只是真话在皇后娘娘面前我也说了,你要不是户部尚书家的,我就娶了啊,只是你是啊,娶了你,我那岂不是一屁股麻烦?”
江熙沉面上的热度稍稍下来,有些意外,薛景闲似乎和他想象的有所不同。
“你真当我傻啊?”薛景闲叹了口气,瞥了眼外头贴得越来越近的人影,道,“你的心思我知道的,你是想靠我躲二皇子三皇子,我刚好就怕这啊,你模样再好,家底再牛,我那也不敢要啊,那得罪的是什么人?”
“再说了,你性子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俩这哪里处的下去?你要对我生怨,到时候你那样的门第,我不是完了。”
薛景闲知道说假话一定会露出破绽,最好的谎言是真假参半,低声道:“之前那封信,还有花魁那一闹,那可不就是给你点面子指望你家行行好,放过我,主动来退婚算了。”
“老子不蠢啊,美人配英雄,我这样的,就是有福得了美人,我也守不住啊,你没法拒绝皇家人,只能予取予求,你他娘的到时候被迫给我戴个绿帽,我也得受着啊。”
江熙沉:“…………”
“我可要面子得很,不要不要,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薛景闲语速快得很,眨眼就说了一大通,虽都是大白话,却意外地思路清晰得很,江熙沉眨眼就明白了。
他就说这薛公子暴露出来的水平,怎么能在岷州那地方呆二十余年,没被他家里人折磨的不成人样,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实际是个聪明油滑的,那倒是好沟通。
江熙沉知晓假话要掺一半真话讲,委屈道:“薛公子,熙沉绝没想过要害你,也从未瞧不起你,我在皇后面前说的,都是真话,攀龙附凤,熙沉绝没这个心思,熙沉只想侍奉好父君,平淡度日,像我这样的男子,岂容自己做主?熙沉若真进了皇子府上,哪有命活?”
薛景闲叹了口气。
这倒是真的,皇家少有痴情郎,二皇子和三皇子为了储位明争暗斗,更是阴险狡诈。
人已经有正室,江熙沉要真嫁过去,最多是个侧君,低人一头,又是这么个性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还手。
江熙沉见他不吭声,缓缓道:“薛公子无依无靠,熙沉略有家底,熙沉嫁过去,日后做你的靠山,我家就是你家,我家助公子平步青
云,也算补偿公子。”
“先前那封信,熙沉也并未完全说实话,如今却是字字真心。”
薛景闲疑窦稍释,他就说父亲都是深扎官场的人,怎么养出这么个愚昧无知、毫无血性的儿子,人都踩他脸上了,他还说踩得好,原来是为避锋芒,装了一二。
如今想来,江熙沉也不算坏,可归根结底也是个三从四德的人,是他见了就要抱头躲的那种人。
“若真有公子所说的那天,熙沉宁死不屈,薛公子绝对不用担心。”
薛景闲听着“宁死不屈”就直头疼,叹了口气道:“你的处境我知晓了,我有个好法子,能解你的难处。”
江熙沉见他语气缓和下来,唇角暗挑了挑,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感动:“多谢薛公子怜爱,熙沉无以为报……”
“不用报不用报,”薛景闲道,“你绝不会嫁给二皇子三皇子,对么?”
江熙沉道:“自是。”
薛景闲道:“我亦绝不会娶你。”
江熙沉蓦地抬头,在薛景闲低头看向他的那刻,勉强按捺住了脸上的震惊。
“这是你我二人绝不会动摇的立场,既如此,”薛景闲说了下去,甚至轻松笑道,“那你改嫁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