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十分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情况，才会将属于龙的特征暴露出来。
此时，明显是后者。
她身后的毛刺球尾巴也反馈她真实情绪，跟小时候的习惯一样，不停快速左右摇晃。
她不开心的对象，正是眼前几步之遥的伏黑惠。
伏黑惠张开嘴，又合上。他看着康娜，最终将在意的问...
题问出口：“你吃了吗？”
康娜不高兴地抿起嘴，不说话。
伏黑惠早就在刚刚在与一级咒灵的对抗中体力几乎耗尽，他现在随时都会晕倒，头上的血又很快流了下来，鲜红的血痕停在清秀的眉间，他强撑着问康娜，“你把虎杖吃掉了吗？”
比起康娜是不是吃了咒术界重要的特级咒物，他只关心这点。
因为这是不能跨越的底线。
他以前觉得康娜想吃人，吃掉自己也没关系。但现在，他根本不想康娜做出吃人的事，他只希望康娜有坚定的人性。但如果……一旦吃人的话，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他对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追问道：“回答我，你吃掉了吗？”
康娜身后尾巴摇摆的频率更加快了。
她面无表情从喉咙里发出不高兴的咕哝声，没有回答问题。
她的咕哝听起来不是示威，在凉风阵阵的夜晚，听起来有些可怜的委屈。
伏黑惠连头上的血也没有力气去擦，再度追问：“你吃……”
他刚开口，被康娜不高兴地截断：“惠是笨蛋！”
伏黑惠一下子被这个幼稚的话噎住。
“那个……”康娜身后，一名男生的手弱弱举起，正是刚刚被龙型的康娜一起吞掉的虎杖，“对不起，我在这里，我很好。”
康娜吃掉了一级咒灵和半栋教学楼，唯独没吃掉一级咒灵用尾巴卷着的虎杖。他刚刚才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同时发现他刚刚手上拿着的特级咒物……应该都是被康娜吃掉了。
伏黑惠看到完好无损的虎杖，脸上一怔，另一边的康娜已经十分生气的迈开脚步往反方向走，她气势汹汹的在石板上踩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伏黑惠刚要追上去，康娜突然又自己折回来，伏黑惠怔住。
康娜快步走到他跟前，一脚重重踩在伏黑惠的鞋子上面，她生气的说：“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随后又气呼呼的扭头，走路带风的往另一边走。
伏黑惠僵在原地，也没去追。
他迟缓的蹲下身，刚刚被一级咒灵打出脑袋出血也没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现在他一脸痛苦捂住被康娜用脚踩的地方。
看到他脸上表情的虎杖：……
有这么痛吗？
伏黑惠晕倒躺在地上。
虎杖用力大喊：“伏——黑——!”
康娜原本在另一边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毛教师拉扯，康娜刚想说：你把我毛给拽疼了！
听到虎杖的喊声，两人同时转过了头。
09
伏黑惠并不是被康娜给踩到没知觉的。
而是体内咒力耗尽，早就在疲惫强撑之时，知道康娜没触犯底线，一放松就晕了过去。
而康娜因为吃掉了特级咒物诅咒之王的手指，像是观察有没有中毒后的不良反应，需要在特制房间里呆上三天。
伏黑惠在医师的反转术式治疗下休息好了，康娜还待在小房间里没出来。
伏黑惠跟五条悟申请去康娜所在的小房间里面。
五条悟看他头上扎着纱布的样子，拖长语调道：“如果康娜突然变成诅咒之王样子的话，就像是饥饿的狮子一样，第一个吃掉的就是你哦。”
虽然康娜在目前观察来看，没有一点不良反应。这其实也不意外，五条悟早就怀疑康娜在国中的时候，在八十八桥底下可能就意外的吃掉了一根宿傩的手指。但当时也没什么证据，康娜也没什么反应，所以就不了了之。
伏黑惠用绿色的眼睛看五条悟，冷淡的说：“快点放我进去。”
五条悟扬起下巴，“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话虽这...
么说，他还是把刚恢复身体的伏黑惠放进去。
康娜在的小房间上面就是监视器，他可以在小房间里面翘着腿，吃着零食，悠闲的看自家两个小孩闹别扭的样子。
这可是太有趣了。
五条悟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对他们俩说：吵！继续吵！最好给我打起来！
反正最后都会和好，还不如中间有点热闹看。
在五条悟特意调好的特大监视屏幕上看到伏黑惠到小房间里面，在监视器俯视的广角镜头里，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得格外明显。能看到他进门后一顿，随后选择了与康娜相离最远的对角位置。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现在一个西北角，一个东南角。
五条悟用津津有味的目光接着看自家两个小孩。
身边的伊地知则是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五条悟。
另一边。
康娜原本一个人在小房间里面待得无聊，听到门动，惊喜的抬起头，结果看到进来的人是伏黑惠。
她立马转过头，从鼻子里小小哼了一声。
最讨厌惠了，不想看到他。
房间里很快陷入如死寂一般的沉默。秒钟在一秒一秒跳动，但是在这个房间里，时间就似乎是静止一样，不仅没有一点声音，两个人还像是陌生人一样坐在房间两个角落里几乎一动不动。
很快，康娜感觉到手上有股湿意。
她低下头，看到一黑一白的两只玉犬，正在讨好似的舔她的手。
玉犬看到看到康娜低头，开心的跟狼嚎一样“汪呜”了一声。随后两只狗就像是在二人转，不停在康娜眼前转来转去，时不时用整个身体蹭来蹭去。
但凡狗能开口说话，此时都恨不得要说：不要生气啦，快点和好吧。
康娜很坚决，没有这么好哄。默默缩回想要摸玉犬脑袋的手，冷酷的扭过头，不去看自己的好朋友了。
如果她伸出手撸狗，就是像伏黑惠低头！
她才不轻易向敌人认输！
先出阵的狗勾大队没有用，接着身上突如其来一阵温暖。
猫头鹰式神[鵺]正在大方的用翅膀将她包裹起来。
康娜小时候不喜欢鵺，是觉得自己被一只猫头鹰代替了，但之后鵺在康娜心里就是沉默寡言又可靠的大哥哥，所以也十分黏它。
可惜，狗勾大队和猫头鹰大哥也败了。
康娜很坚决，就是一动不动，没有给某人一点面子。
康娜身边陆陆续续又出现了其他十种影法术里的式神，大蛇、虾蟆、满象、脱兔，康娜几乎被一大堆毛绒绒的小兔子式神给爬满了。
白色的小兔子对她眨色红色大眼睛，白色圆滚滚的屁股，还有毛雪球一样的短短尾巴在她身上乱蹭。康娜只是飞快的用视线在身边小动物身上转了几圈，随后坚定的闭上眼睛，就是没伸出手摸一下。
她身边几乎变成跟动物园一样热闹，而同样在这小房间里的伏黑惠身边冷冷清清，什么东西也没有。
伏黑惠几乎把所有的招数都用尽，他一人坐在角落里僵硬许久，才起身朝康娜所在位置走过去。
他一过去，康娜将自己的脑袋转得更偏了，连自己的脚都要划清界限的离他远一点。
康娜一动，原本爬在身上的几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到了伏黑惠的脑袋上面。
伏黑惠沉声道：“对不起。”顿了一下，他说，“我那时候不应该怀疑你的。”
他低头，将视线看向什么都没有的下方，“这件事很重要……当时所以这么问你了。”
沉默半晌。
康娜听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将自己...
的脑袋转回来，生气的看他，“还有呢！”
伏黑惠迷茫的皱眉。
他知道康娜生气是当时自己怀疑康娜有没有吃虎杖。他当时也知道没有可能，他自己与康娜一起长大，深深知道康娜的善恶观都是来自于他。康娜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这件事太重要了。
他当时想要问清楚，没有想到康娜会这样生气。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错过一个康娜生气的理由。
他就像是面对一个类似“我吃药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则新闻”的难题。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于是摇头，“我不知道……”
康娜伸出手，没有去rua身边的一大堆小动物，她生气的两只手揪住伏黑惠的脸。
原本在低头看地板的伏黑惠一下子被她揪起来，绿色的眼睛充满迷茫和无辜看她。
伏黑惠脸的手感和她不一样，她的脸可以轻易揪出两团肉，但是伏黑惠的脸只能揪出一点结实的肉，一点也不好摸。
康娜气呼呼的发出低吟声，仿佛连伏黑惠脸瘦也是他的错。
康娜不去费力的揪他的脸了，她使劲的rua伏黑惠的头发。她把伏黑惠的脑袋当做一堆杂草，生气的两只手胡乱揉。
伏黑惠也没挣扎，安静的一动不动。
动物园园长在她手里任凭宰割。
“在我来的时候，惠还想用那个！”
康娜说不出来，但她记得很久以前，在伏黑惠调伏[脱兔]之后，康娜就对伏黑惠剩下的式神很感兴趣。她跟伏黑惠一起研究他的十种影法术，了解到最后有一种叫魔虚罗的式神。因为从来没有人调伏成功过，所以被十种影法术的术师当做留到最后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
在康娜过去的时候，她看到伏黑惠就想用这一招。
伏黑惠半阖眼睛，漂亮的翠绿眼睛被纤长的鸦羽睫毛遮掩，他说：“当时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是召唤式神出来，等你过来。”
只要用旁人可以解决魔虚罗，使用十种影法术的术师就不用死。
“真的？”康娜将信将疑。
伏黑惠毫不犹豫道：“真的。”
康娜又久久盯着他看，怎么也看不出蹊跷。
她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认真的说：“拉钩！”
伏黑惠：“……”
在宠爱中健康长大的康娜从不觉得自己幼稚。
她只觉得好用。
“拉钩我才相信你。”
伏黑惠最终勾起笑意，他伸出手，勾住她柔软的小拇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