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尘低狂呢喃:“婧儿, 我终于等到这日。”
这话像一团火,火星子扑进颜婧儿的心间,惹得她心尖儿发烫。
顾景尘的吻有越来越急的趋势, 颜婧儿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她用力推他,推了许久, 顾景尘才缓缓停下来。
他眸子里仿佛蒙着一层水雾,又像夜半时海面酝酿的风雨, 就这么灼灼的,压得颜婧儿心惊胆战。
“夫君,”颜婧儿小声道:“该去吃饭了。”
顾景尘抱着人, 努力平息了会,才放开。
“准备了什么吃的?”他拉着她去外间的饭桌前坐下。
“皆是清淡易克化的, 有鸡汁熬制的药粥。”
顾景尘点头,随口问:“什么药粥?”
他这一问,倒是把颜婧儿问得愣了下, 下午时甄嬷嬷倒是简单提了下药粥的事,她也不知是什么药, 但听嬷嬷那意思,是对顾景尘身子有益的。
怎么个有益法嬷嬷没细说,但颜婧儿清楚, 顾景尘平日不是喝药粥的人, 偏偏今晚喝, 估计......
她面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但强自镇定道:“我不知, 是嬷嬷准备的。”
很快, 婢女将晚膳端进来, 颜婧儿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坐在一旁陪他。
“外头的宾客还要闹多久?”颜婧儿问。
“兴许要到半夜。”顾景尘抬眼:“怎么了?”
“没,我问一问罢了,”颜婧儿道:“我已让人将东苑客房准备出来,约莫有十几间,若是有客人喝醉,可就此歇下。”
说完,颜婧儿发现顾景尘盯着她笑。
“你看我做甚?”
“夫人贤惠,令我心悦欢喜。”他缓缓地说,温柔的话从唇间吐出,一字一句饱含情意。
颜婧儿觉得这人真是喝醉了,这种孟浪的话都说得出口。
“你快吃吧,等会热水要凉了。”
她还让丫鬟们准备了热水沐浴呢。
顾景尘吃得快,但并不潦草,斯文儒雅的模样,在大红喜烛的光晕下颇是好看迷人。
颜婧儿拖着下巴,就这么静静地瞧着他。
两人这样一起吃饭的时候不是没有过,但今日却格外不同,因着成婚的原因,颜婧儿心里有种居家过日子的踏实感。
她是真的嫁给他了。
成了他的妻子。
过了会儿,顾景尘吃完饭,颜婧儿起身去帮他准备衣裳,丫鬟们陆续端水进来。新房里众人都在忙碌,热闹中透着一股喜悦祥和,人人脸上皆是欢喜的表情。
就连顾景尘也如此,他站在月门处等待,目光透过珠帘追随颜婧儿的身影。见她井然有序地指挥丫鬟们准备东西,沐浴的花露,洗头的猪苓,擦身的香胰子等等皆安排得极其妥当。
往回顾景尘沐浴很是简单,一桶水即可,倒不想成亲后这洗澡的方式都变得精致起来。
颜婧儿不经意地侧头,瞥见顾景尘在看她,当着丫鬟们的面呢,她不好意思地转回去。
过了会儿,察觉他还在看,又转过来瞪了他一眼。
顾景尘莞尔。
直到丫鬟们都鱼贯出门时,屋内静下来,顾景尘掀珠帘走过去,从身后抱住颜婧儿。
颜婧儿躬着腰身正在收拾东西,她反手推了推顾景尘:“热水备好了,你快去吧。”
“让我抱会儿。”
少顷,颜婧儿担心水变凉,又推了推他。
“婧儿...”顾景尘在她耳畔问:“一会你帮我如何?”
“帮你什么?”颜婧儿没反应过来。
顾景尘定定看她,直到红霞渐渐蔓延她耳根,他笑道:“我够不着背,你
帮我擦擦。”
“......”颜婧儿咬唇,她才不要看他沐浴呢,多难为情呐。
她小声道:“那让小厮来吧。”
“小厮动作太粗鲁。”
“那你往回是怎么洗的?”
“往回没娶妻,我随意将就。”
“我才不要。”颜婧儿剜他:“你自己洗。”
她从榻上取过一条长巾丢给他,然后飞快跑了。
顾景尘怀里一空,女子身上的余香还悠悠绕绕地萦在鼻尖,他好笑地勾了下唇,抬脚往净室而去。
颜婧儿坐在外间,原本是在看棋谱的,但眼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思早就飘进了浴室。
听着里头哗啦啦水声,明显顾景尘动作急切。
她当然知道他急什么,可这般急,惹得她怪紧张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净室水声也渐渐停下来。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颜婧儿猛地慌了下。
她下意识地起身,朝周遭瞧了瞧,鬼使神差的竟想找个地藏起来。但动了动脚,才发现这举动实在幼稚。
对于今晚,她做了许久的准备,可临到阵前,她又突然胆怯起来。原因无他,她是真怕顾景尘今晚就这么撕了她入腹。
顾景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光瞥见那身影出现在月门处,颜婧儿心一抖,赶紧从架子上拿了本书。
“这么晚还在看账册?”顾景尘走近,浑身都带着湿热气息,发梢的水滴落在他胸膛,将寝袍洇湿了些许。
颜婧儿这才发现自己匆忙取的书居然是本账册。
她“嗯”了声,顺势道:“我突然想起来还遗漏了个地方,这会儿打算瞧瞧。”
“遗漏了什么?”
“....就是...”颜婧儿绞尽脑汁道:“这次府上办宴席采买有些纰漏.....”
她低着头,也没敢去看顾景尘的眼睛,但清楚他滚烫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少顷,他听见顾景尘轻笑了声,这一声笑倒是令颜婧儿窘迫得无地自容。毕竟适才的那个理由,蹩脚得很,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顾景尘从旁取了条干净的帕子,走到门口欲喊丫鬟进来绞干头发。
颜婧儿上前道:“我来吧。”
“婧儿不紧张了?”他问。
“......”
颜婧儿被拆穿,索性硬着头皮点头。
“婧儿放心,”顾景尘在软榻上坐下来,说道:“届时我会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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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尘自然也清楚女子头一回会疼,况且颜婧儿如此纤瘦,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他不得不强忍着燥意,愣是坐在榻上让丫鬟把头发都绞干了才有所动作。
五月的夏夜带着舒服的凉意,夜风习习吹着,绕过颐夏院的凉亭和走廊,又拂过百花和树木。
花香透过窗棂缝隙,吹入室内,卷入帘中。垂帘下、地毯处、脚蹬上,随处可见散落的衣裳。
红烛幽幽,照应着床帘内一大一小纠缠的身影。
今日是喜庆之日,整个颐夏院灯火通明,婢女婆子们皆等在廊下,一刻也不敢偷懒,以防屋里主子们喊要水。
就这么的,六七个丫鬟站在那里,听着里头的动静,各自面红耳赤。香蓉和稔冬伺候惯了的还算好,有些才调来颐夏院的婢女,年纪小且面皮薄,听得脑袋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有个小丫头忍不住低声问:“稔冬姐姐,夫人是哭了吗?”
稔冬摇头:“不知。”
“我听着像是哭了呢,这圆...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夫人很不好受?”
有个婆子低笑出声:“你往后要是嫁人就知道了。”
小丫头懵懂:“若是如此,我才不要嫁人了呢。”
话音刚落,里头骤然传出声高昂的喊叫,像夜莺唱歌似的,声音娇软而清亮,莫了,尾音还颤了颤。
稔冬没嫁过人,不知道里头情况,但她跟在夫人身边也曾听甄嬷嬷提过这种事,而且....她还不小心也看过那些画册。
那上头的图画得栩栩如生,想起夫人和大人在里头是那样的画面......
“哎,稔冬姐姐去哪?”小丫头问。
“我去看看。”
稔冬有些担忧,毕竟夫人身子瘦弱,恐怕经不得大人折腾。她走到东边廊下,想靠近确认一番里头的情况,然而透过楹窗缝隙,不小心瞧见了一只玉足从床帘里伸出来。
那玉足高扬,随着帘子不停晃荡。
稔冬脸一红,赶紧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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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婧儿侧脸埋在软枕里头,额边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长睫紧闭,眼角在烛火下还泛着点水光。
显然是哭的。
顾景尘无奈,他只用了点力道,她就疼得哭,竟不知这般娇气。
他俯身下去亲她的眼睛,将汩汩冒出的热泪吮干。过了会,他退出来,掀帘子出去,而后亲自端了盆水进来。
颜婧儿睁眼见他动作,猜到什么,赶紧拉高软衾。
“我自己来。”她说。
顾景尘幽幽盯着她:“你还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