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野会社本部。
会社的写字楼上下,只能听到电脑键盘的敲击声、资料文件的翻阅声,以及各个西装革履的文员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无形的焦灼在空气里升温,来往的人皆眉头紧皱,上空笼罩一片惨淡愁云。
一位女性秘书放下酸痛的胳膊,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他们的会社已经连续多日亏损,入不敷出了。
自从那个天权株式会社异军突起,他们长久以来的合作对象纷纷转移阵地,与凝光牵上了线,天权会社强势地挤占市场,害得他们竞争力不足,日渐衰微。
本来这正是严格把关资金链流通的时候,对每一笔投资都要谨慎相待,可偏偏……他们的社长不知道入了什么魔。
博野社长整日整夜闷在办公室里,像是住在这里似的,皮肤枯涸干燥,眼球血丝爆出,还时常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喃喃自语,又哭又笑,让偶尔见到的秘书不寒而栗。
博野社长的精神像是接近歇斯底里,近些日子开始大力裁员,一边又不顾一切地合并扩张,拿出压箱底的老本、冒着巨大的风险把钱砸在陌生的行业里,事先全然不做调研,最后亏得开始借钱欠债以勉强稳定产出。
这就像是滚雪球,债务越滚越大,然而博野社长的行径越发癫狂……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憎恨着天权株式会社,恨不得把凝光剥皮抽筋、吞吃入腹,实际上他的精神已经岌岌可危。
这家会社也快走到崩溃的边缘了。
一些明眼人看出了这点,还未等到裁员,就主动提出辞职,本就极度缺人的博野会社雪上加霜。
简直是恶性循环……
秘书面露愁苦,内心郁结,她是社长的堂妹,不能像其他员工一样来去自由,哪怕会社最终宣告破产,她也得支撑着博野会社到最后一刻。
再这样下去,会社只会被博野社长折腾得更加短命。
必须要提醒堂哥了。
秘书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而后才发现门扉是虚掩着的,被她一敲就往里移了移,她干脆顺势推开门,却在看清室内景象的下一刻止住脚步。
“啪嗒。”
她手里的文件袋骤然摔落。
秘书忙不迭地后退一步,腿部发软,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沁出了冷汗。
她的瞳孔收缩着,几乎要尖叫出声。
“社长——你在干什么??”
半蹲在办公桌后的那个男人,才回过了头,灯光下他脸部溅到的血液格外赫人,恍惚着露出一个笑容,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啊,是禾子啊……”博野社长竖起食指,对她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不要打扰到祂。”
“……什么?”
昏暗的灯光里,博野社长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淌着鲜血,在地上汇成一滩血泊,他脸部沾到几滴,散发着森然的气息。
秘书僵硬着把目光挪下去,只见地面上的血干涸了一半,画出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神秘的法阵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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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野社长眼球上翻,喉咙发出破音箱般“荷荷”的笑声,狂热和恐惧在他脸上交织着呈现,他的面部线条都变得扭曲。
“不要惊扰祂,不要惹怒祂,不要冒犯祂……”
“伟大的神明啊,祂会回应信徒的愿望……将鲜美的血肉献祭给祂,祂会达成信徒的愿望……”
已经无法沟通了。
无与伦比的恐慌捏住了秘书的咽喉,她想逃跑,但身体却莫名的动不了,身后的门扉无声无息地合拢,堵住了她逃离的路。
她的眼球瞪得凸出,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从法阵图腾里冒出来的缕缕黑烟,化作一只只大手,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声带损坏,她无法叫喊。
“把你献给祂吧,祂一定会为此而喜悦……”博野社长飘忽着,嘴角夸张地扬起,又哭又笑地说道,“祂会庇佑我,祂会为你我复仇,祂的伟力将浇平可恨之人的气焰,打入无底的深渊。”
秘书的脸定格在惊恐到扭曲的表情上,然后渐渐崩碎,被有生命的黑雾吸收。
“禾子,禾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博野社长忽然大笑了起来,张开双臂,似是要拥抱天际,“我们得到了神灵的庇护!祂会为我们扫平一切!”
“神灵啊——请尽情取走我们的血肉,然后碾碎那些可恨的、丑陋的人的身躯吧!”
他听到了海底之外的靡靡仙音,听到了远古魔神的幽幽低语。
祂仍然在沉睡着。
祂需要他。
博野社长的笑容扩大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地步,他想起这些天折磨他的源头,想起那在上流宴会中,甚至不对他投以一个眼神的白发女子,衣诀掠过他、径直朝中央那个声名显赫的圈子走去。
犹如一朵摸不到、碰不着的华贵祥云,踩着他们这些凡俗,飘飘然上了天空。
博野社长恨极了她。
或许就是这股强大到极致的剧烈恨意,唤醒了那位深眠于海底下的伟大神灵吧。
他已然得到了神的护佑。
害他跌落如此境地的那个女人,他不介意亲手送她下地狱。
“我想想……啊,好像禾子最近有说过,凝光社长订购了一批货物,从海外运来,途径横滨港口?”
心脏如同一个器皿,浓烈的恶意岩浆般滚滚翻涌,从缝隙中渗出来。
——那就从这里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