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目的一致,麻木地挤上主街道,直奔着兰源城的方向而去。
有人低头朝燕鸟的方向看了一眼。
毫无灵气的凡鸟,绒丝虫对它们毫无兴致。一脚踢开,便放置不管了。
自然也未有人留意到燕鸟的羽毛之下,跳出来一个呆头呆脑的小火柴人。
依靠娇小的身材,藏在青石板道路的缝隙之中,慢慢地朝空间阵法某处摸去……
……
时绒点开了绒丝虫的直播贴。
好巧不巧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只小火柴人,扬唇一笑:“呵……”
随后给绒丝虫在直播间留言,为了让它认出自己,还特地改了昵称。
【时绒】:虫老板,你的好日子到头啦!
绒丝虫一看见时绒的名字,就条件反射地生气,面
目扭曲。
冷笑:“你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就看到空空荡荡的直播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在刷屏。
不停地飘着——
【时绒】:我来数二十个数吧。
【时绒】:二十
【时绒】:十九
【时绒】:十八
绒丝虫被她数得心里直打鼓,意识到不对,刚要回头。
时绒嘻嘻一笑,毫不讲武德。
【时绒】:一!
【时绒】:boom~
弹幕乍现的一瞬间。
轰!!!
整个直播的镜头被爆裂的火团冲击地飞了出去。
兰溪城众人皆惊:“怎么回事?!”
时绒愉快地吹了个口哨:看,提醒你又不听吧。
……
众所周知,危险的爆炸任务,就应该让无人机去执行。
三日之前,时绒作为一个星际时代的人,在龙族老祖们争执不休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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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间太匆忙,她没办法短时间内弄出个无人机出来,便去找师尊求援。
师尊不能离开城墙,不能离开绒丝虫的视野,传递消息要么和沧明镜一样明着商量,要么就只能借着情侣之间的小把戏,在他的手里写写画画了。
好在她与师尊默契十足,时绒只在他的掌心写了无人机三个字,他便什么都懂了。
小火柴人是当年给青牛族人做小木头人的简易模型,能跑能跳,但充能一次只能走个上百米,就是个小玩具。
但因此极不起眼,不会被绒丝虫感知到灵气波动,再适合偷渡不过。
白亦在小火柴人身上安置了高级起爆符,将小火柴人偷偷安放在普通燕鸟的身上,再催眠燕鸟,告知它目的地。
一连做了几个类似的装置,以确保任务万无一失。
慢是慢了些,却是暗度陈仓,成功几率最高的方式。
好在那群燕鸟恰好赶在空间阵开启后不久,便赶到了丹山城,炸毁了阵法。
……
大多数人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城外的绒丝虫突然发了狂,声声嘶吼着时绒的名字,恨不得嗜其血,啖其肉。
时绒根本不鸟它,窝在城池里头,自个开了个帖子。
让桑延给她顶置,为众人简单说两句,解释情况:“绒丝虫在丹山城的后援空间阵已经被咱们给炸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冲鸭!^_^”
这话听着虽然有画饼的嫌疑,但只要撑下这最艰难的,最后一波丧尸潮,云州其他零散分布的丧尸便再难成气候,可以被他们轻松分而化之。
【飞飞】:我的天哪,我又好起来了,我又看到了希望!!
【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冲啊!!!!
【嘉天逸】:干得好!
龙明祖在城墙之上振臂高呼:“为今之计,只有死守!”
众人亢奋呼和:“死守!”
……
绒丝虫知道自己再无后援,那股子不慌不忙的闲散劲儿不复存在,攻击方式变得愈发的癫狂高级分身一旦靠近兰源城池附近,被人抵挡住无法寸进,便当场自爆,来个以死换伤。
战况愈渐惨烈,万族联盟的死伤情况不容乐观。
最终一战,时绒已经接连七日没有合过眼了,完全没有空余休息。
人像是一台杀戮机器,熟练地在丧尸群中游走,在其自爆之前,收割其性命。
也不知是她的眼睛被血蒙住了,还是这天幕本就血茫茫的。
雾气漫天,浓稠得就像是天空绵延
地下着血色的细雨。泛着铁锈味的腥气无所不在,也就无所谓污浊不污浊的了。
但好在多日的坚守得有回报。
在万族联盟连日疯狂的收割之下,后援无人的绒丝虫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
时绒甩了甩被不远处丧尸自爆波及到、震得发麻的胳膊,正要捡起掉落的长剑。
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怨毒:“原来你和你师尊,是那种关系。”
时绒的手顿了顿。
偏头,看见自己的肩膀上挂着半条血虫,正是它在说话。
时绒嗤笑了一声,捻起那条虫子:“怎么,虫老板快打输了,还有心思来和我掰扯掰扯伦理?”
“输?”
血虫扭动了一下,咯咯怪笑起来:“怎么才算我输?”
时绒:“嘴硬可不是好习惯。”
“好,就算我这局输了。”绒丝虫凉凉道,“我输了千千万万的□□,而你输了白亦,这值当吗?”
时绒眼一沉:“……”
轻剑一扫,那半截血虫便成了薄如蝉翼的片儿。
尤觉不解气,怒斥:“你最好少放屁咒人,我师尊好着呢!”
高阶绒丝虫丧尸在它疯狂自爆的玩法过后,数目锐减。
半日之前,白亦便不再镇守兰源城。改守为攻,去追杀那位半步悟道,想要为此战做一个了断。
悟道境的一招一式都是毁天灭地式的。
未免波及到兰源城内众人,白亦特地将那半步悟道远远引开,提溜出去杀了,并不在她眼前。
时绒撇嘴,呸了它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我师尊便是再熬上七日,会打不赢你一个半步悟道?!骗鬼去吧!”
“你若是一点不信,又何必情绪如此激动?”
绒丝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孔不入,阴恻恻地笑着:“我承认,我是打不过他,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要打过他。”
“一个被血虫养出来,没有一点真实根基的半步悟道,又如何抵挡得了百年磨一剑,无情剑仙白亦呢?”
时绒蹙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时绒对面,一紫袍男人眼神诡异而愉悦地盯着她:“他才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啊……什么狗屁小鲛,什么遏行云,那都算些什么东西!只要我吞噬了悟道境,我便是这位面之主!”
时绒张张嘴,想说这虫绝壁是失心疯了,真是什么都敢想。
尚未开口,便感觉额心一疼,温热的鲜血顺着鼻梁滑落下来,坠进已然暗红的土地之上。
一只血虫自她的眉心处爬了出来。
时绒:“……?”
绒丝虫耀武扬威地趴在她的鼻梁上:“你猜,吸食血虫的人,是如何感染的?”
时绒双眸空茫了一瞬,即刻明白过来了。
苍白而干裂的唇动了动:“血气?”
“正答~”
紫袍男人挥了挥手臂,得意地炫耀,“我填了千千万万个分身进来,好不容易才造了这一城的血池血雾,人处其中,谁也不能幸免。”
时绒立时将手伸向自己的乾坤囊。
绒丝虫丝毫不慌:“我知道,你有遏行云。我的血虫对你、对你们这些普通人都起不来作用,我说过,我本来就对你们没兴趣。你有骨魂火,发现被寄生是迟早的事儿,所以我才告知给你。”
“可你应该知道你师尊修的是无情道吧?断情绝爱,独绝至高的无情大道。此道之人孑然一身,斩断与其他万道的羁绊,无法接受净化法则之力的洗礼。”
“他只能自救,却已然被寄生,无力自救。呵呵呵,你说,这一轮最终是谁赢了?”
时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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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明镜旁听到这里,心已沉到谷底,却不能让时绒情绪失控,出去犯险。
劝阻道:“时绒,别听它的!道君吉人自有天相,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时绒想起自己在师尊身上上闻到的血腥气,便知道绒丝虫没有说谎。
师尊就算没时间洗漱,也会隔三差五地捏净化诀,保障自己的衣服乃至全身都是干干净净,不染一点血污的。
他的衣服雪白如新,头发却血气浓重。
这分明不对劲,只是她当时未能想到这一茬上来。
师尊那头已经出了问题。
不然绒丝虫,不会在苦苦闭麦了这么久,一切未成定局之前,特地跑到她面前来炫耀。
关键就在,师尊已经被它控制到什么程度了?
时绒无暇细想,返回沧明镜身边,将遏行云和两个鹿角灵器塞到了他的手中:“我得去找师尊。就算我没有回来,攒着的两波遏行云音频,也足够院长你们支撑着,抵挡剩下的丧尸了。”
沧明镜抓紧她的胳膊,急躁道:“你才化境后期,你怎么去?”
轰隆隆!
一道炸响的惊雷打断了沧明镜的话。
墨黑的劫雷雷云不过须臾间便卷积成形,遮盖了整片天空。
兰源城上雷光闪烁。
大作的狂风吹拂起时绒的长发。
她脸色未变,笃定:“不管师尊有没有出事……我可以找到他,把他带回来,想办法救他。”
时绒道:“毕竟不管是我,还是整个万族联盟,都承受不起失去他的后果,不是吗?”
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了。
沧明镜知道,一旦白亦失控,他们所谓的守城抵抗,便会顷刻之间变得毫无意义。
低叹:“一定要回来。”
“嗯。”
……
时绒祭出本命灵剑无悔,瞬间释放压制的修为。
死憋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感受了一把小龙当初的快感。
天雷落在身上,疼自然是疼的,但胸口无尽的恨意与惧意,在那撕裂的痛楚之中得到了无比畅快地宣泄。
她甚至想,大不了一死,最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
师尊顶天立地,岂会在一小小虫子身上翻车!
时绒高高跃起,举起长剑,大呼:“雷来!!”
天雷应声落下,时绒挥剑狠狠砸向地面。
汹涌的雷暴顺着剑尖,沿着地面爆裂开来。
刺目的雷光之中,丧尸群痛苦尖啸着,被集体秒杀。
那一瞬,她在自己心里,俨然已经成为了雷神的化身,只可惜手里拿的是剑,而不是锤子。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我看谁今天敢拦我!!”
……
龙濉听到这一句高呼回头:“??”
虽然不知时绒突然抽了什么风,但莫名代入地红了脸,转头问身边的龙刑:“我之前晋级的时候也这样吗?好羞耻啊……”
龙刑蹙眉看时绒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不知她为何会脱离队伍,但心想她一定是另有计划。
随口应:“那她的病况可能还是略严重一些。你平时还显一点,她整个深藏不露,就很吓人了。”
龙濉:“……”
一时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她。
……
时绒靠着buff加持,孤身披荆斩棘,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远远望见横斩荡开的剑气,脑中顿时一个激灵,警醒了三分,寻声追逐而去。
越过山脉,是一片尸山血海
。
满目血红的画卷之中,师尊始终白衣若雪,游走其上,犹如盛开在深渊炼狱之中的一朵幽兰。
血雾弥漫,他的墨发浮动,眉眼如山巅的寒雪,有种干净到易碎的美感。
便是这样一位画中走出来的谪仙美人,轻描淡写的挥剑之间,便是摧枯拉朽,地裂山崩,无人可挡其锐意锋芒。
时绒看呆了,莫名觉着这样的师尊,既陌生,又熟悉。
高高在上,宛如真正执掌生杀的天神。
一句“师尊”,哽在喉中,竟迟迟未能喊出来。
是白亦若有所感,先回眸发现了她。
眸底沉寂的漠然若冰雪刹那消融。
愕然:“绒崽?”
他无心剑一收,大为震惊,呼天抢地地奔了过来:“你怎么独个儿跑到这里来了,你要吓死我呀你!”
时绒:“……”
多少年了,她为什么还是没有习惯这种反差。
又想,幸好,他还认得她,没有完全被绒丝虫所掌控。
……
“绒丝虫大都跟到您这边来了,围攻兰源城的已经没多少高阶战力。我把遏行云留给了他们,相信他们不多时就能彻底清除那边的障碍了。”
时绒在师尊焦急忙慌查看她身上伤势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我顶着雷劫来的,没人伤到我,我还晋级了呢。”
绒崽没受伤固然很好,可她这个态度,莫名让他觉得怪怪的。
“我这边也一切顺利,那半步悟道就是个虚架子,压根不经打。之后就是顺手清一清这附近的小虾米……”他还是问,“你怎么会过来?”
时绒紧盯着他:“师尊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吗?”
白亦:“什么?”
时绒深深吸了一口气:“绒丝虫说,他已经寄生在你的体内了。师尊,我知您修的无情道,我们只怕帮不了你,行至此路,此局咱们应该如何破呢?”
白亦唇一抿,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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