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沉默很久,闻岁小心翼翼晃晃他,轻声哄:“好,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别气。”
江暗低声坦白:“我不是气,我是害怕。”
他很难得泄『露』出这种很重的情绪,因为爱得很深,难免偏执。之前一向能这种情感藏得很好,是一想到闻岁万一出的可能,就控制不住心慌。
虽然没有挑明,闻岁却突然懂他刻的心情,自己成唯一在意的人,如果再出什么岔子,他就的变成孤身一人。
他静默几秒钟,闷声开口:“以后…..危险的情我都不干,行吗?”
“现在倒是听话。”江暗没打算在这件上纠结太久,毕竟小朋友一点就通。
他人从腿上抱起来,拎过刚换下的湿淋淋的外套,从口袋『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纸袋子:“本来给你打包糕点,都放湖喂鱼。”
闻岁看着黏糊糊湿成一团的南瓜饼,跟着笑出声:“你还顺道去火锅店?”
“嗯,怕你饿,就过去一趟给你带吃的。”江暗纸袋随手丢进垃圾桶,淡淡说,“饿着吧,记『性』。”
大概是今晚自知做错,江暗让他往东,闻岁绝不往西,难得听话得厉害。
两人挤在那张单人小床上,絮絮叨叨地聊着最近的近况,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什么候睡过去。
再醒来的候,感觉有冰凉的手落在额头上,闻岁囫囵嘟囔一声:“哥,几点,头有点疼。”
...
江暗伸手按住他发烫的额头,无奈说:“你连发烧都要跟着我的脚步走?”
“发什么?”闻岁热得有些神智不清,蹬开被子,缓和好几秒接上话,“我想吃南瓜饼。”
江暗心说这是烧糊涂,扯件羽绒服人囫囵一裹:“走,带你去医院。”
大概是昨晚站在窗口吹一晚上的风又落湖,饶是平身体素质还不错,扛不住这么折腾。
闻岁睁开眼茫然看他一瞬,又重新闭上眼,躺回去耍赖:“你之前都没去,我为什么要去?”
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理从哪儿来的,江暗懒得理他,直接羽绒服拉链一拉,勾过他的手臂就人背上肩膀。
上出租车,一路上仍然闻岁很是闹腾,嚷嚷着不想去医院,跟小孩似的。
大概是小候落下的后遗症,当是发高烧,输『液』刚到一半,闻仲青和谢明之因为股东开会就先走,留下闻岁一个人在医院。
那会儿江暗还在校上课,等放去医院看他的候,小朋友孤零零坐在病床上发呆,手上还残留着扎针的淤青,看上去很是可怜。
某种程度上来说,从来没得到过,和明明有父母却总被忽略相比,江暗觉得闻岁的童年更加让人心疼。
想到这,江暗羽绒服的拉链又往上拉一下,轻声哄:“温度太高,至少打一针。”
闻岁窝在他怀,不情不愿地小幅度挣扎:“不要,不想打针,碰上技术不好的得给我扎出淤青。”
“闻岁岁小朋友,你是打算就这么烧成傻子?”江暗抬眸看一眼出租车师傅,催促道,“麻烦您再开快点儿。”
师傅热情应一声,从后视镜看后排的情景,笑说:“您对同可有耐心,我一般拉俩去医院,多半都是一个另一个揍废。”
江暗一边拍着后背安抚人,随口回一句:“不是同,是弟弟,他在发高烧。”
“那难怪,不过亲兄弟没这么感情好的,我上回拉俩,在车上就薅着头发干起来,嘴骂得……简直精彩绝伦,互相骂娘。不过够好笑的,他们俩的娘不是同一个么?”司机啧一声,一脸你们都懂的表情。
闻岁掀起眼皮,轻声吐槽:“您够惨的,拉的乘客好像没一个好东西。”
“这位帅哥可是烧糊涂,你现在不就坐我车上么,骂你自己呢?”司机听乐,微微加快速度。
闻岁正准备出口还击,嘴巴被江暗捏住,哼两声。
“别说话,安静休息会儿。”江暗他脑袋扣在怀,拍怕后脑勺,不再让人出声。
到医院检查,一量温度,近四,快一烧入盒。
为退烧快,江暗强行按着人坐在输『液』室扎上针,忙忙外的借条『毛』巾帮忙物理降温。
来回这么折腾小半天,闻岁输半小『液』,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半靠在椅背滑动屏幕。
手机连续震动两声,收到季小屿发来的信息。
[自闭]:听说你昨天掉水?
[自闭]:勇猛还是得你,为那什么破好运,太拼吧?
[勿扰]:听谁说?你跟简映又联系上?
[自闭]:嗯…….现在就普通朋友,估计找不着人说憋得慌,顺带八卦你们俩
[勿扰]:敢情我们还是你们复合的粘合剂?
[自闭]:哎你要这么说,我还谢谢你。不过他说昨晚你们俩刚见面,没呆多久就走,要不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
[勿扰]:吃不,我发烧,在医院
对面好几分钟都没发来信息,闻岁连着打两个问号过去,一头雾水。
季小屿慢吞吞发个语音过来,语气震惊:“我『操』,你哥这么猛,你做进医院?”
...
声音大不大小,引得旁边几个年轻人齐刷刷回头,一脸看戏的表情。
原本就发着烧,闻岁感觉脸颊烫得简直可以煎蛋,按着屏幕恶狠狠打字。
[勿扰]:你他妈下次发劲爆语音能不能先提醒我一声?
[勿扰]:丢死人,你脑子怎么全是黄『色』废料啊?我那是被水冻的
[自闭]:哦,这样
看这语气,没吃着瓜,感觉还挺遗憾。
[勿扰]:总而言之,没有你想的那些不纯洁的,谢谢
[自闭]:那我去看你吧,给你装个小花篮
[勿扰]:不用,我看到你能气得烧回四度
闻岁闭闭眼,手机扔到一边,帽子扣到脑门上,不想跟输『液』室内的人对上视线。
刚好江暗拿着凉过的『毛』巾进门,看他一脸气的表情,低声问:“谁又惹你?”
“狗儿子季小屿。”闻岁咬牙切齿出声。
江暗拿『毛』巾帮他擦着额头:“他又怎么?”
“他……..”闻岁脑袋转到一边,那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没,我就是觉得,还是哥哥好。”
江暗表情淡淡,点一下他的额头:“那就听哥哥的话,别『乱』动,刚少拿张单子,我去缴费。”
闻岁哎一声,拿着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顺手抢过江暗的手机捏在手上:“我交吧,直接用微信付就行。”
他心想着江暗去集训半个月,连带工资都不太好发,估计卡都没剩几块钱,怎么好意思用他的。
江暗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垂眸看着人,笑道:“用用男朋友挣的钱怎么?就不想吃软饭?”
“倒不是,我就是想宰宰我爸妈不行?”闻岁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相当站不住脚,只是牢牢抓着江暗手机不放。
江暗挑眉,『摸』出兜的卡在手上玩着:“你绑架我手机有什么用,这医院只能刷卡。”
垃圾医院,闻岁很轻地啧一声,看着人迅速离开的背影,嘴不停地骂骂咧咧。
我这是在心疼你好吗,逞什么强,装什么英雄,打肿脸充什么胖子。
花钱总是这么大手大脚,下个月是准备喝粥还是吃咸——菜——
话音没落,他看到江暗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自动信息:账户*4323支出329元,可用余额1783212.22元。
闻岁茫然地眨眨眼,个、、百、千、万......没数错,七位数。
他开始回忆往昔,开始反思不知道是在哪一步突然出偏差。
明明第一节试讲只挣八块钱。
明明穷得天天在火锅店后厨洗碗。
明明让季小屿当领班,他害怕失业发来信息质问三连。
明明每次自己发工资,都会相当『舔』狗回一句谢谢老板。
……
闻岁抿着唇又缓慢松开,表情精彩纷呈,哥哥怎么会故意装穷骗取自己的同情呢。
是白底黑字显示清清楚楚,七位数的存款,他妈的简直比自己卡的数字都要富裕。
自己还傻乎乎地为他买个火锅店,光是想想就脑门冒烟。
果上只有哥哥好,骗钱骗情演全套。
闻岁看着吊着点滴的吊针,心盘算挂着吊瓶打架的胜负率能有多高。
这么一想,司机叔叔简直是一语成谶。
坐上他那辆车的,不是废就是打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