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朦胧起来。
汴京城中,沿街楼亭民居,大门上皆挂上了红灯笼。红灯笼发出橘红色的光芒,映红了整个大街。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汴京诚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小御街,杏花楼门庭上也挂上了红灯笼。
杏花楼中,李师师正在和李妈妈说着事情。
李师师道:“此番金人入侵,汴京军民饱受其害,太上皇也远避江宁,城中秩序大乱,全没了尊卑之分,无论官府民宅,均饱受骚扰,苦不堪言,若非小乙兄弟鼎力相助,情形不堪设想。妈妈在上,以女儿之见,不如趁金人撤离,汴京城防宽松,趁早离之,另寻安稳之处居住,不受世间诸事搅扰,以安享晚年,是为上计。”
李妈妈听了李师师这番话,慢慢皱上了眉头,表情显得不悦起来。
李妈妈心想,金人撤了,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繁华,街景日趋锦绣,正是做生意挣钱的大好时机。这小蹄子虽然名誉上是太上皇的妃子,其实暗地里也做些皮肉生意;特别是朝廷中的一些达官贵人,既有身份,又有银子,这小蹄子也和他们来往,钱挣得容易。此时,金人已经走了,汴京也安稳下来了,这这小蹄子借金人入侵之由,要离开汴京,莫非是另有目的?这小蹄子是要甩了老身不成?
从李师师要离开汴京的这个想法上,李妈妈进一步想到了燕青。金人围城之时,那燕小乙来到杏花楼中,屡劝这小蹄子随他远走,只因当时兵凶战危,一时难以离开;现在,这小蹄子如此一说,恐怕是想去找那燕小乙。
李妈妈心想,若是这小蹄子去找燕小乙了,以后哪有老娘吃香喝辣的?到那时候,老娘靠谁去?就算她带了老娘去投靠那燕小乙,好日子是他们的,老娘能捞到什么?不成了乡间老太了嘛!再说,这小蹄子挂上了当今太上皇,如此一来,老娘俺就是当今太上皇的老丈母娘,这是何等荣耀,何等富贵?怎么可以舍弃呢?不行!老娘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离开京师;老娘要让她在这里等太上皇归来,到那时候,老娘还要给太上皇当丈母娘,还要享泼天的富贵呢!
李师师在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就盯着李妈妈看,想得到李妈妈的答复。
李师师之所以要离开汴京,是她怕了。这次金人围城,太上皇脚底抹油,说走就走了,连吱都没吱一声。太上皇对自己如何,李师师心里清楚。假如时间允许,或是情形允许,太上皇自然不会忘记自己,会有个安排;关键是当时情形危机,太上皇不得不急忙出走。李师师怕的是城里失控后,官府并没有有效地保护自己,连小小的禁卫军头目都敢来杏花楼索要财物。这次进军围城,多亏了张叔夜及燕小乙的保护;将来再若有事,没了张叔夜和燕小乙的保护,自己靠谁去?既然如此,还是趁现在能动的时候,赶紧离开的好。然而,李师师不知道李妈妈是如何一个打算,故此试探着说了这个想法。
李师师抬头看着李妈妈,见李妈妈皱上了眉头,脸上显出不悦的表情,遂问道:“妈妈似有不悦?”
李妈妈闻言心想,老娘悦你个头?!
李妈妈哼了一声。
李师师见状,赶忙说道:“妈妈,将来不论俺到哪里,都带着妈妈。”
“你打算去哪儿?”李妈妈看着李师师问道。
李师师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李妈妈道:“妈妈在上,女儿打算去大禹山找燕小乙。据燕小乙告诉女儿,那里四面皆山,上有平顶,耕种劳作,足以自给;峻岭险道,要塞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进可攻,退可守,是个清净险峻之处。”
“你到那里去作甚?”李妈妈不慢地看着李师师说道:“师师,你莫要嫌为娘说话难听。说到底,咱们是行院人家,做的是皮肉生意,靠卖色卖笑生活,你到那大山里面,谁去买你的色、买你的笑?哪里都是些粗鲁山民,懂甚的生活?有甚的情趣?”
这话李师师不爱听了。李师师心想,俺都三十多岁、半老徐娘了。这些年来,俺给你挣的银子还少吗?银子那个东西,什么时候能挣完?什么时候是个够?人心不足蛇吞象,眼里只有银子,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将来肯定要吃大亏。
李师师刚想劝说李妈妈跟她离开,结果李妈妈抢先劝李师师道:“师师,做人要有大眼光,不能只看眼前。你看,金人走了,太皇要回来了,你是太皇的明妃,等太皇回来后,你又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师师,难道你不想念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