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暗着,连鸡都还没来得及叫早,整座庐城都还在睡觉。
周翰初翻身起来时,佟颂墨也被惊醒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低声问道:“你去哪儿?”
“我要出城。”
佟颂墨只觉瞌睡瞬间醒了,他拽着周翰初的袖子坐起来:“出城?你不要命了?”
周翰初背对着佟颂墨,遥遥看着远处泛着暗蓝色的天空,沉声道:“起初我加入衡系虽然只是因为我的贵人是衡系的一位老将军,但后来,却是真真正正的觉得衡系是个为民做事的好派系。”
佟颂墨看着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我这人惯来不信别人的只言片语,只信自己的双眼。”周翰初回过头,轻轻揉了揉佟颂墨的后脑勺,“你继续睡,我只去看一眼。放心,不会让源系的人发现我。”
周翰初说着起了身,他走到门口时,佟颂墨突然开口道:“你等我片刻。我跟你一起去。”
为免打草惊蛇,两人没开车也没骑马,一大早徒步穿过整座庐城,因为步速极快,到偏门的门口时天仍然黑着,除了风声鹤唳,并无其他异样的声响。
这道小门因为外人知道极少,所以外面也并无巡守的源系军阀,这段时日城里也跑了不少有权势的家族,几乎全都是夜黑风高时从这地方偷偷跑的。
两人出了城,沿着另一条小路往正门口的方向去。
连自己都不晓得走了有多久,终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周翰初连忙将佟颂墨一把拽回,护到了自己身后。
前方不远处,树荫遮蔽之后,有两个男人正在一边解手一边聊天。
“咱在这守着有啥意思啊。又不和源系那帮孙子开战。”
“你懂什么,咱将军说了,咱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就是那渔翁!姓周的最不听话,老大早想把他帽子给撸了,把庐城纳入麾下,这不正是一个天赐的良机么。”
“他这么做,其他人能同意?”
“姓周的得罪的人还少么?连军统的话都能当做耳旁风……哎唷,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赶紧回赶紧回。”
两人抖了两下,把裤子提上来,转身就往另一侧去。
佟颂墨不免回过头去看周翰初的表情,幸好,他神色如常,倒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似的。
“跟过去看看?”佟颂墨问道。
周翰初“嗯”了一声,握住佟颂墨有些微凉的手,跟着那两个小兵一路往下,在穿过成片的森林后,眼前突然一下子豁然开朗——周翰初的眉头也一点一点的皱起来。
山下的平底,驻扎着大批的军队,军旗上的“衡”字正在随风舞动,张牙舞爪的好似恶魔般。
佟颂墨感受到周翰初的手掌紧了紧,于是便换了个动作,与他十指紧扣。
周翰初脸色几变,最后归于平静,道:“回吧。”
“翰初……”佟颂墨喊他的名字,欲言又止。
周翰初反而冷静得很:“他们的队伍驻扎在此并非一日两日了,想必是早就过来守着,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与杜衡所说倒别无二致。我们确实不能再等待援兵了,我们没有援兵。”
周翰初说着转过身,刨开繁杂的树叶,加快步伐往回去。
佟颂墨连忙跟上:“那我们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