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惊悸方生,立刻想起了之前元安派飞马呈上的奏报。原本他专心军务,对这样的琐事只是略略关注,并不留意,但现在乌泱泱一大片稻田扑到眼前,才知道之前是大大的疏忽了!
当此之时,齐王来不及想什么细致委婉&...
#30340;措辞了。他抬眼仔细凝视稻田,疑问已经脱口而出:
“这样兴旺的田土,果然不愧‘示范’两字。却不知一年能有多少收成?“
这话问得极为直接,因此向亮也是直接作答:
“今年变故太多,又是战事,又是瘟疫的。农耕上难免受些影响。”他微微叹气:“核算下来,最高产量是做不到了。今年辛辛苦苦,每亩能有十石的收成,就算是不错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后座啊的一声惊呼,齐王带来的长随缩在座位上连连咳嗽,衣服已经泼满了开水——他刚刚晕车晕得实在难受,向亮便随手递过来一瓶陈皮冲泡的开水,却没想到喝不上两口就听到前面这样惊天动地的发言,大骇之下居然忘了仆人的本分,失手便将开水全部泼出,险些痛得嗷嗷大叫。
这亲随本是齐王身边的老人,除了忠诚勤恳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齐王带着他本来只图忠心可靠,没想到今日剧变迭生,听到“亩产十石”的时候,这人实在就绷不住体统颜面了!
不过也多亏了这亲随的疏忽冒失,齐王借着回过头呵斥发怒的功夫竭力调整面部表情,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先前他在朝中主持政务,曾经派遣钦差巡视地方的农耕,但就是传说中耕作冠绝天下、特蒙赏赐的永兴良田,也不过只能有一两石的亩产而已!
亩产十石!如若是换个人口中吐此狂言,恐怕齐王要当场失声大笑!
但眼见着向亮神色平淡、若无其事,齐王却始终提不起质疑的勇气。他略带茫然的盯住窗外翻飞的绿叶,心中却不由想起了自己在朝中亲眼目睹的“籍田”……籍田是天子亲耕的田土,耕作照拂无不精心,故此一年下来,往往能有每亩两三石的高产。少府的农官便往往感叹,如若天下田土能产籍田之半,尧舜三代之治便可垂手而至了。
——但如果亩产数倍于籍田,又能达到怎么样的盛世?
齐王心思纷乱一片茫然,竟罕见的不能再沉心思虑。他茫茫然扫过无边无垠的田土,心下却不由想起了元安之前的奏报——他说衡阳王府抄没了世家大族在建康城外数千亩的土地,尽数划拨了流民建设“示范田”……
数千亩的土地,每亩十石的收成。仅仅这“示范田”内的产出,已经足够建康城一年的吃用了!
衡阳王府有恃无恐,便是凭着这个么?
有此奇景震慑,齐王便只能默然倚靠,看着这茂密旺盛的稻田随风汹涌起伏。不过片刻功夫,马车已经靠近城墙。但车夫吆喝一声,却在城墙边拐了个弯,取小道又奔向郊外。
向亮笑着对齐王解释,只说最近衡阳王都在乡间别墅检视高炉,故而也请齐王到别墅稍等。
齐王不解:“高炉?”
向亮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便听到身边亲随妈呀一句长号出声,竟然顾不得下身已经满腿燎泡,直直的便缩到了马车地板双膝跪地,嘴里嘟嘟囔囔已经不辩言辞,乃至于匍匐着拼命叩头。
齐王与向亮循声望去,却看见群山掩映之中天空一片澄澈,哪里有什么——
一念未毕,只听空气轰隆一声响动,碧蓝&#3034...
0;天上光辉闪耀,群山中竟尔倏然窜出了一条十余尺长的艳红火柱。
向亮仰头凝视,不觉微微也有些惊讶:
“……怎么搞的,他们把开炉的试验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