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进来了?”
尸山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光无暇屏住呼吸,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摆着臭脸给谁看?”
和光又叹了口气, 以至于声音都有气无力起来, “放我出去。”
嘲讽的笑声轻飘飘落下, “你的心魔幻境,我不过是个心魔, 怎么放你出去?”
和光愈发烦躁,心魔幻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上了湖心岛才出来。话又说回来, 哪次不是紧要关头拉她进来?
她抬头瞥向心魔西瓜,这一瞥,反倒怔住了, “你怎么变了?”
他高高坐在血肉筑成的宝座,还是披着那一身执法堂堂主的袍子,发髻也没变一丝一毫, 可望进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触到衔着嘴角的笑容。
和光心头莫名动了动, 这家伙变了,浑身的气势比以前胜过百倍千倍。
他从支起的手掌处抬起脑袋, 随意往后一仰,下巴就随之抬了起来,略带讥讽的话便高傲地流淌下来。
“天极界的事儿,就忘了?若不是‘他’的救场使你极受震撼, 我怎会往‘他’的方向靠拢?我不过是你的心魔所化, 你心里的‘他’什么样, 我就什么样。跟我玩自欺欺人这套, 免了吧。”
话里的那个“他”,指的就是西瓜师叔。
和光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他却不依不饶。
“害羞了?你跟我有什么害羞的......”
他变得越加咄咄逼人了,她懒得同心魔计较,低下头去,看着一地的血水。血水倏地荡起一层层涟漪,涟漪平了之后,离开天极界那日的画面在血水中一幕幕浮现。
和光看着西瓜师叔一跃而下的身姿,力挫诸天万界飞舟的身影,心头莫名动了动。
哗——
画面骤然消失,血水浮现出心魔西瓜的脸,他戏虐地盯住她,“羡慕?”
和光一脚踩碎他的脸,“废话。”
力压众人的气势,能不羡慕才怪,这般的身手和气势,她估计也要到化身期才行。
> 心魔西瓜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笑了出来。
和光不想磨蹭下去了,直言道:“我要出去。”
“这是我能控制的?你赖在这儿不走,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留下来陪我呢?”
心魔西瓜是最为了解她的人,同理,他也最清楚怎么激怒她。
和光无意压住怒气,抬脚踢向骷髅山丘,轰隆——上方宝座坠落,骨头人头也一架架塌陷,骷髅山丘往一侧倒了下去。
就在倒入血水的那一刻,心魔幻境的时间仿佛静止,接着缓缓回流。
一架架骨头按照倒下去的途径重新堆起来,十弹指过后,骷髅山丘就像没被踢过一般,又高高堆在她面前。
与此同时,骷髅里射出无数黑线,直直朝她扑来。她被反绑在骷髅山腰处,尖利的骨头磕在后背,黏滑又膈应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她皱起眉头,伸手要去撕扯黑线。黑线登时变为黑水,从指间滑下,怎么抓都抓不住,却紧紧地绑住了她。
黑水就像波浪,一阵阵拍着她的身体,一寸寸往前逼近,黑水后撤,在皮肤上留下一片片黑色符文,同湖心岛地面的符文一模一样。
和光被心魔幻境一点拨,立即察觉到她之前没有细想的地方。
首先便是黑色符文的覆盖面积,准确地来说也可以说是刻度。虽然有那么几个不同界域的修士身上,黑色符文上涨的高度差不多,仅差毫厘。差别不是靠眼睛,而是靠更深处的意识感受到的。
其中,天极界的两名修士——化神期长老和 贺拔恕的刻度一样,一模一样!
若一例还不足以说明,百多个代表又有两对来自同一界域的修士,他们身上的刻度也是一样的。
三个例子可以得出结论:黑色符文在同一界域的修士身上的刻度一样,也就是说黑色符文不是针对个别的修士,而是针对修士所代表的界域。
那么,刻度具体是哪一方面的刻度呢?她为何会被黑色符文吞没?
轰隆——
一柱紫金玄雷从天而降,直直劈向黑水,劈得它四分五裂。
和光心头闪过两个字,魔气?
疏狂界厌恶魔气,莫非她被吞没的原因是坤舆界包含魔气?
若按这个想法推下去,那么天极界的筑基期修士何解?
那筑基期修士也被吞没了,比她更甚,那痛苦的神情也不像作假。
可是,诸天万界只有坤舆界修炼魔气,除却已经沦陷的界域,没听过哪个界域有比坤舆界还多的魔气。
心魔幻境四壁的黑暗,就像被洗刷的污渍一般,从天顶一点点脱落。
另一边,和光怀疑的对象——季子野,也不得好。
季子野本是魔修,丹田已经堆积了元婴期修为的魔气,尽管前往疏狂界之前,荡清并压制了体内的魔气,现如今看来就是普通的佛修。这点子伎俩瞒得过其他修士,却瞒不过疏狂界的天道。
天道在疏狂界的显露——扶桑树厌恶且排斥他
更别说他脑海阵法串连的另一边,也是个天道厌恶的魔修,还是个禁止踏入疏狂界的异界来魂。双倍的威压拍下来,季子野每一根血管都在被碾压。
撕心裂肺的痛楚,压得他连站都站不稳。
他试图联系阵法对面的虞世南,识海仿佛隔着一层膜,刺耳的滋滋声从对面传过来,他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