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在鹅潜在河面以下, 尽量避免较大的动作,以免泛起水面的涟漪,暴露自己的位置。河水上方, 黑雾贴着水面逡巡了一阵,似乎是在找他, 不敢轻易下水。
大鹅的身体不仅开了灵智, 而且修行过闭水诀。江在鹅一下水, 身体自动运转法诀, 他才得以长时间潜在水中。
不知为何,他感觉水底一点也不平静,甚至比方才捕鱼时更晃动。
有一股莫名的浮力, 想要把他抬出水面,他憋着气儿下沉, 才勉强维持住稳定。
他微微张开嘴, 咸涩的河水灌入口中,发麻的口感直冲天灵盖,他猛地闭上嘴, 咽了咽口水, 才缓过这股难受劲儿。
河水怎么会这么咸?难不成护城河的海水灌了过来?前线的菩提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事儿生得奇怪, 然此时情况紧急,他们无心考虑此事,江在鹅也就没有同和光提起,免得她分心。
谈论起如何拿到无双剑的方法时, 江在鹅心里实在没底儿。和光从前线回来后,他们得知了菩提秘境的潜规则, 砍断王负荆的脚这条路行不通, 他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探讨了半个月, 也没探讨出一个方案来。
“王负荆是关系到历史存亡的关键人物,我们不能杀他。但是,现场有一人可以。”
“他们之间,今天只能留一个。”
听到这话,江在鹅瞬间理解了和光的意思。他瞥了那两人一眼,魔主正在专心致志地剥皮,王负荆咬牙切齿地盯住魔主。
他有些犹豫,倒不是顾及那两人的生死,毕竟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付出了如此之多,再谈秘境内的生死就有些可笑了。
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怀疑,“魔主和王负荆都是菩提秘境的关键人物,秘境法则会允许他们互相残杀吗?”
只听得她斩钉截铁道,“不会。”
“啊?”江在鹅怔住,”那你......”
“正是因为秘境法则不会允许,我们才有机会。”
江在鹅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沉默了下来。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句一句解释起来,声音里带上了气音,像是老旧的风箱一般,呼呼啦啦,说得极为困难。
“你记得吗?我们为了潜入盛京,曾经在宗外寻找夺舍成天魔的魔修,那时我们遇到了倒挂在树上的王负荆。他被人绑住,挣脱不开,求我们帮忙。”
江在鹅回道:“他的凤火被脚链束缚住,就能冒个小火花,其他再多做不到了。”
她轻轻笑了笑,“不错,但是散修骚乱的那天,凤火冲天,我们在宗外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有这个实力,还用求我们,甚至不惜扯了盛京暗河的谎话。”
江在鹅想了想,“可能他积蓄了一些火焰,不愿用在解绳子这般无用......”说到一半,他停住了,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
如此之强之盛的凤火,稍稍挤出一丁点就能脱困,何必祈求他们?
“究竟是不愿,还是不能?”
似乎是为了让他听懂一般,她的语速慢了下来。
“我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王负荆肯定遇到了魔主,他手里攥着龙三的龙筋,路过的佛修弟子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王负荆为什么会遇上魔主?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却不为人知的一段过往,还是在菩提秘境偶然发生的错误?”
“王负荆放出凤火是为了对付魔主。他为什么要对付魔主?他怎么突然之间有这么强的实力?”
“我猜测,当时正在发生极度偏移历史的事件。秘境法则为了修正,临时给予了王负荆扭转乾坤的实力。”
江在鹅听完,不禁佩服起她来。
两人当时都赶到了现场,两人掌握的信息量都一样,她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事。而他只能干巴巴地点头,等她把这些情报塞进他嘴里。
他压下心中那一股不甘和苦涩的情绪,顺着她的思路捋下去。
“也就是说,秘境法则当时能给予王负荆实力,现在也能。”
她用赞赏的口吻道:“不错。他们之间,只能留一个。不是指结论,而是指过程。不是让他们只能活下一个,而是让他们互相残杀。”
“他们不能互相残杀,秘境法则不会允许,要的就是它不允许,破局的关键在于引出秘境法则,由它来阻止这一切。”
“为了阻止这一切,秘境法则要不然让魔主离开,要不然让王负荆逃走。”
江在鹅彻底理解了她的办法,接着便是实施的具体措施。“两人互相残杀,要怎样让魔主对王负荆生起杀心?挑衅魔主吗?还是把玩弄魔主的锅嫁祸给王负荆。”
“不,魔主情绪多变,不好控制。”
她蓦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不是脑海里的传音,而是口中。
江在鹅心底划过一丝讶异,方才被折磨了那么久,她都死死憋住了,怎么现在......莫非撑不住了?
不管如何 ,她的这一声呻/吟极大地愉悦了魔主,他剥皮的手一顿,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另一边,王负荆脸色大变,大喊了一句,“喂,没死吧?”
江在鹅感觉到,她的传音里带着满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