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负荆躺在大石头上, 悠哉悠哉地晒着太阳,等着江在鹅替他捕鱼回来。和光来的时候,他不过掀起眼皮, 瞥了她一眼, 懒得出奇。
江在鹅长鸣,王负荆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 一把扎起裤脚, 就要往河里跳, 嘴里大声喊着, “别叫了,掉了掉了,鱼掉了!”
和光看他这幅德行, 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家伙真的是七权王家的家主吗?怎么和宗门里寿命将近的管事一样, 每日只知混吃等死。至少宗门的管事还会自己工作办事,这家伙连觅食都交给了一只鹅。
王负荆的脚还没踏进河里, 江在鹅一个鲤鱼摆尾, 灵活地翻了个身, 重新抓住了想要溜走的鲑鱼,然后呸地一下射在王负荆脸上。
王负荆倒是好脾气, 鲑鱼在他脸上不停地打滚,鱼尾啪啪啪拍得特响,他依旧笑吟吟, 恍若无事地取下脸上的鱼。
江在鹅又捉了几条鲑鱼,吐上岸。
他上岸之后, 猛烈地甩甩翅膀, 甩掉羽毛与羽毛之间的水滴, 一阵清风吹过,带走了他身上的河水。他冻得打了个哆嗦,挥下了一片白色的颗粒。
和光走上前,捻起一颗白色颗粒,嗅了嗅,“盐?”她皱了皱眉,“河里怎么会有盐?”
江在鹅感觉羽毛表面紧绷绷的,使劲地挥翅膀,总算把凝结的盐粒甩干净了。他传音道:“说起来,最近这条河的水咸了不少,”
她回想起进入菩提城时的情景,思忖了一会儿,“这条河与菩提城外围新挖的护城河相通,大抵是鲸落前辈吐出的海水流了一些进来吧。”
江在鹅嘎了一声,否定道:“不,河水变咸的时间早于护城河挖掘的时间,它是一点点变咸的,这段日子我抖落的盐粒越来越多了。”他眨了眨黑溜溜的小眼珠,“该不会是海水倒灌吧?”
和光弹了弹他的脑袋,“倒个鬼,你也不想想沧溟海离这多远,海水倒灌能倒到这里来,那还得了,怕不是海平面都得降低几寸。”
她从储物袋拿出一条毛巾,一下盖在他脑袋上,使劲搓了搓,“快过冬了,你悠着点儿。一不小心发烧了,估计会被那家伙做成烤鸭。”
江在鹅抬了抬脑袋,顶开毛巾,“怎么说呢,我觉得河水比前些日子暖和了不少。”
“暖和?”和光一乐,按了按他的脑袋,“你该不会真烧糊涂了吧。”
江在鹅挥开她的手,长长地嘎了一声,嘎到一半,被王负荆打断了。
“聊得那么起劲,那我先吃了。”
和光望去,就见王负荆已经搭好了火堆,三两下剃掉鲑鱼的鳞片,串上竹签,架在了火上。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和光放弃与江在鹅争辩,反正只是一件拌嘴的碎事,她登时抛在了脑后,拎着江在鹅的脖子,疾步走到火堆旁坐下。
王负荆简直是吃野生动物的一把好手,他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把药草,碾成粉末状,挥在烤鱼上,烤鱼立刻散发出美妙的香味。
和光拿起一根烤鱼,慢慢地吃了起来。不得不说王负荆虽然人懒了点,但是手艺还是一绝。他要是生在两万年后的现在,什么大衍宗的樊楼,什么万佛宗的泰和楼,都得靠边站。
她垂下眼皮,斜眼里偷偷瞧着他的脚链,心里琢磨着解开的办法。
王负荆大口大口地嚼着烤鱼,不管大骨头还是小骨头,嚼吧嚼吧,一股脑儿往喉咙咽。鸟吃鱼,从来不吐骨头。
嚼到一半,他倏地哼笑一声,换了个姿势,一腿曲着,一腿伸直,大喇喇地亮出脚链,也不点名和光的心思。
和光见他这样,也不矫情,直直地观察着脚链,“你摆脱过什么大能,帮你砍断脚链吗?”
“大能?”他嗤笑一声,“最大的也就执法堂的三光了,那日他打我前边路过,主动提出帮忙。估计他可就是好胜心上来了,可惜他实力不够。”
和光点点头,三光祖师爷的实力不够,那么能够砍断脚链的修为还要往上提一提。
“你指的大能是大乘期和渡劫期的那些老怪?”他哂笑一声,“那些老怪不是忙着飞升,就是忙着搬家,哪里见得到人。何况,他们怎么会帮我?且不说人族与凤族自古以来的血海深仇,单是砍断脚链的代价,我就付不起。”
和光暗想道,看来找大能帮忙一路行不通。为了菩提秘境的运行,也鲜有修士夺舍成势不可挡的大能。
她总觉得,拿到无双剑一事,应该不是砍断脚链这么简单,或者说,不是凭借低微的实力砍断脚链这么难。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或渠道,拿到无双剑。
她正思忖着,王负荆突然放下手里的烤鱼,问道:“听说你最近收养了一个小孩。”
听到这话,和光呼吸一窒,心跳漏了一下。他怎么知道这事?难道露馅了?
王负荆察觉到她的失态,眯起眸子,声音低沉下去,“那孩子叫黑秋?”
和光动了动喉咙,登时恢复原样,她扯了扯嘴唇,笑着看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事儿?你对那孩子感兴趣?”
王负荆把烤鱼插回火堆旁,往后一仰,抬着下巴看她,“说不感兴趣是假话,毕竟万佛宗的所有人都挺好奇。”
“什么?”和光不解地拧了拧眉头。
王负荆动了动身子,靠近她一些,声音低下来,“你为了那孩子,放弃前线的作战,那孩子在你心中肯定占了很大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