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的父母, 在最初是因为我的问题才进入组织的吗?
为了研究对超忆症的药物,所以才在组织的金钱攻势之下被打动、然后加入的吗?
而且加入之后也想的是挪用公款悄悄给我治疗……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哪怕没有被他们所教导, 我也无师自通了工作必摸鱼技能,在摸鱼这个行为上是一点都没有偷懒。
我在回过神之后,其实还处于茫然之中, 几乎是遵循本能一般关掉视频, 然后打开了随即弹出来的资料集——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型药物,根据成分来看, 应该是针对记忆作用来的。
所以……这就是,我的父母当时悄咪咪薅组织羊毛专门给我研究的那个药物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对于六岁之前的记忆我比较模糊,根本不像是一个超忆症患者该有的记忆力。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车祸的后遗症……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的, 我在那场车祸里并没有任何大脑上的损伤, 而是因为那之前我的父母有给我准备针对超忆症的治疗药物,才会让我当时的记忆力宛若一个正常的六岁小孩, 只残存了一些记忆碎片。
也是因为这是他们私底下的研究,而且是挪用经费了的,虽然说组织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是这种挪用被知道了, 肯定还是会有一定麻烦的,所以他们的研究是秘密进行的不说,资料也是全面加密甚至都没有任何备份, 做的事情十分干净几乎不留痕迹——看现在就知道了,组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而如果不是诺亚方舟项目被弘树所继续研发启动, 然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这里, 我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并且……那场车祸的确是太突然了, 他们留下的东西也不多。他们估计也没有料到。
而这份资料和这个影像,只是他们作为父母,在最开始想到的最坏的打算——看着他们说的话,这是组织第一次去找他们的时候。
我倒并不会因此而觉得他们的车祸另有蹊跷……因为我很早就那么怀疑,并且调查了个底朝天,确定的确是意外。
当时那个肇事司机嗑药了,而且那天刚好是11月1日,像是这种类型的人还不少,我们一家也是随机出行的,这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刚好倒霉了。
现在看完录像之后,我就更加肯定之前的调查没有什么问题——就我父母体现出的这种性格,完全是混沌中立的类型,可以在组织里混得很好。
而且就目前我所了解的资料来说,他们的确也混得不错……看看,在我小时候帮过我的科恩就是受过我父母恩惠的,根据他的言辞,说我父母是【技术能力很强,但是完全不听、也不在乎其他人说话的自我乐天派】。他们的能力在,又研究不断,组织没有任何需要灭口的理由,尤其是他们手头还有未完成的项目时……
啊,不过这样子的话,我倒是能理解了,为什么上头一开始指望我接手人工智能一块学习程序,在发现失败之后又让我去接管药物……唉,组织的观念应该改改,不要那么陈旧,总是想着子能承父业这种好事。
将我父母研发的药物资料全部记下之后,我才关掉电脑,轻声道:“弘树,帮我把这份药物资料销毁吧。”
我已经彻底记住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实验了。
根据我小时候的记忆来看……父母的研究是有成果的。可是目前看来这个效果只能算是短期药,而且也是会产生一定的耐药性的。无论是灭活酶的产生还是细菌体内靶位结构的改变,目前耐药性一直都是医学界的一大难题。
不过没关系,我这些年的学习也不是白学的,虽然比较被动地学着……但好歹都记住了。
我的父母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接下来,就要靠我自己了。
——【父母真的会为了孩子做那么多吗?】
——【爱孩子的父母的话,会倾尽所有。】
——【For you,a thousand times over.】
没想到我才刚刚短暂地羡慕了一下弘树,我立马就感受到我父母对我的爱了。
我之前一直所想要的,无条件的、绝对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爱。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但是这一份爱,通过数据留存下来。
我所想要的……把我当成最重要的、不用担心会消失或者会突然需要和人分享的爱,隔了十九年,最终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并且瞬间就弥补上了这十九年的空白。
即使此刻我坐在组织的实验室里,周围都是冰冷单调的一片白,试验器皿在白炽灯下泛着单调无感情的冷光,周围空无一人,我也感到十分温暖。
他们的爱没有消失,而是一直留存到了现在,不受时间和生死的限制,抵达了未来,给予我无尽的安全感和勇气。
我坐在那里,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一瞬间压抑着的情绪到达了定点,宣泄而出。
*
我一般是不会哭的,但是一旦哭了就容易停不住。
当然小脚趾撞到桌子角这种情况另说。
总之……虽然我完全只是因为被我突然感受到的浓烈的父母的爱所感动到了,从而忍不住哭了,但是后面就是生理性的反应了。
甚至于在我根据父母的配方熬夜完成了制药之后,这个间歇性流泪的状态还在继续。
在我拿着纸巾抽噎的时候,波本来了。
可能是回家后看我还不在,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心了。我刚好想着药做好了要回去来着。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着打招呼:“你来了啊,波本。”
对方着实被我这个样子给弄得怔住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步走上前,紧皱着眉头追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也很讨厌自己这样子一哭就容易停不下来的身体反应……”我抬手摆了摆,吸吸鼻子,“说起来,你介意我现在抱你一会儿吗?”
波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