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学(2 / 2)

由于携了荀子亲书的邀请函,崔元等人畅通无阻地进入学室之内,见浮丘伯指了指不远处的闲静草亭,崔元将张良等人交给浮丘伯看顾,自己则亲自沿着台阶进入草亭之中。

亭中仅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苍袍老者,崔元俯首而入时,对方正将煮沸的茶汤分别灌入两杯不同的茶盏之中。闻着周遭清郁宜人的芬香,崔元并袖而揖道:“崔元见过先生。”

亭中老者闻声回首,先是热情招呼崔元对面落座,见他跽坐不语,又开门见山道:“崔君之论,着实精彩,不知崔君早先师从何人?”

崔元温和笑笑:“先生谬赞,不过浅陋拙见,班门弄斧罢了,又何来师者一说?”

也便是不曾有师?荀子更是好奇:“那崔君以为,为君者当如何成事?”

崔元的眸光依旧清澹无波,“明百姓蒙昧之心,壮将士铜铁之骨,集众志而万事可成。”

荀子眸色微异,此人所言句句在理,可当真实行起来,成败关键便又成为了择君。自古改革者皆难善终,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所择之君定为明主?思及此处,荀子继续开口询问,“择君有如崖壁倒立,一招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在这等乱世,崔君竟不惧死?”

崔元难得收起了笑意,他的眸色清澈温醇,就连声音都带着如春般的生机与希望,“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人固有一死,若崔某之死,可换天下太平,则旦夕祸福又何足虑之?”

“岂因福祸避趋之……岂因福祸避趋之……”荀子口中喃喃重复几句,继而大笑三声,同崔元执手交握,亲自携其步出草亭。

浮丘伯忙趋行迎上前来,荀子嘱咐其将崔元引去居室暂住后,方发觉浮丘伯身后的女子男童,以及那一大一小两只圆滚宠物。荀子瘦弱的身板成功顿在原处,崔元正要开口解释,便听荀子礼貌询问道:“不知崔君与此女是何关系?可需单独安排一处居所?”

毕竟整个学室,除了膳房的几位阿姊与荀子的孙女外,便再无其他女性。

自知学生不该携带随从侍女入学,崔元拱手解释道:“阿芜与学生本为兄妹,我二人自秦国结伴辗转至楚,总不能将其弃之不顾。”

阿芜见此,亦跟着娓娓出声道:“阿芜并不讲究吃住衣穿,哪怕是柴房马厩,都照住无误,先生无需担忧。”

荀子终是开口应承道:“每套居室皆有两间卧房,分别由两位学子暂居,居室外留有耳房,本是堆放杂物之用,女子若是不弃,便暂且住下。”

崔元代阿芜行礼致谢,荀子含笑而去,崔元等人跟在浮丘伯身后去居室安放行李。

崔元本是抱着大黄走在前侧,途中偶见张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只以为对方在担忧其无处可住,故而刻意落后几步,与他并肩而行道:“小良大可与我同住。”

见张良猛地抬起精神,崔元不由调笑开口:“若是小良不愿,我也可搬去与浮兄同住?”

本是随口而出的话,浮丘伯听闻后,却停步愧疚拱手道:“愚兄所居之室已有同窗合住,因而无法与元弟同室,师长已为元弟寻得其他合适人选,到时元弟自会与其相见。”

崔元忙托住浮丘伯俯身的姿势,“浮兄不必如此,左右多结识些同窗,总没坏处。”

许是见他面色如常,浮丘伯这才起身推销道:“元弟之舍友方至学室不过半年,平日虽沉默寡言,然性情极为温良纯善,总之是极好相处的。”

崔元颔首应下,众人一道赶至居室所在,崔元朝院中望去,正中央恰有一株雪白梨树,山风骤起、落英缤纷,人行于院中,倒有几分别致的意蕴。梨树东侧,恰有一男子执简诵读的身影,许是沉浸于书海之中,就连身后的脚步声都不曾发觉。

那人身形如松、挺拔玉立,单瞧背影,便知其容貌俊雅,气度不凡。

崔元不及开口搭讪,身侧便有一道黑影迅速窜出,直接飞奔而至,树袋熊般攀上那人笔挺的后背,口中呜咽一声“韩非哥哥!”

对方闻声,亦不可置信地侧首回望,声音是少有的清润动听,“小良?”

崔元:“……”

卧槽,他的舍友是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