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游惊得头发倒竖:“为什么?”
他被拖得脚步踉跄,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扣了个头盔,时闻泽一拧油门:“坐好!”
许游手忙脚乱揽住他的腰,在风驰电掣的摩托咆哮中,自己也跟着咆哮:“至少给个理由吧!”
时闻泽顶风吼:“到那之后你闭嘴,一切都交给我!先给自己想一个俄语名字!”
许游不假思索:“普京。”
“不行!”
“……”
两人在四点之前赶到了河畔美术馆。
苍大名这三个字虽然听起来像白胡子老头,但其实人家还很年轻,刚刚三十出头。画家站在玻璃拱门前,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时闻泽,以及时闻泽旁边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式“叶夫格尼耶维奇”。
助理很有教养地劝退:“两位先生,我送你们去停车场。”
许·叶夫格尼耶维奇·游用胳膊一捣罪魁祸首,你看,我就说了不行吧!
时闻泽把苍大名拉到一旁:“苍先生,我这位朋友真的是俄罗斯人,”他深沉地补充,“精神俄罗斯人。性别认知障碍,您听说过吧?而他,国籍认知障碍,属于在青春期没发育好,所以现在时常陷在自我怀疑的痛苦之中。”
苍大名吃惊地问:“还有这种病?”
“目前已经在治疗中了。”时闻泽点头,“但就是时有反复,问题是我们总不可能
真的把他送往西伯利亚,所以利用您高超的画技来抚慰他病态的情绪,这无疑是最佳选择。”
苍大名又往前方看了一眼,就见那位精神俄罗斯人正笔直地站立着。
时闻泽解释:“最近他一直在看红场阅兵。”
苍大名压低声音:“如果我现在放一曲《喀秋莎》,他会有什么反应?”
时闻泽当场制止:“病情可能会加剧。”
“这真是……”苍大名啧啧称奇,并且直爽表示,“我可以把私藏的最后一幅西伯利亚·蓝卖给你,但交换条件是,我希望能以你朋友作为原型,创作一个全新的系列。”
时闻泽在进门的时候,已经大致扫了一眼这位新锐画家的人物绘画风格,整体来说比较惊悚。考虑到狐朋狗友可能并没有暴露癖,时闻泽讲条件:“那他得穿衣服,至少得有条裤子。”
苍大名满口答应。
五分钟后,画家助理就从仓库里抱出了画框。许游虽然也算当事人之一,并且戏份重要,但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他眼睁睁看着时闻泽刷卡买单,又和画家亲切握手交谈,画面不说诡异邪门吧,至少也和正常没什么关系。
“叶夫格尼耶维奇先生,”苍大名还特意绕过来,和他也握了一下手,“希望你能早日回到西伯利亚,回到那美丽而又蔚蓝的贝加尔湖畔,那我们下次见。”
许游艰难地憋出一个“嗯”字,他实在无法理解这艺术家的思路,也不知道时闻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于是两人刚一离开美术馆,他就勒令时闻泽停下摩托:“你这——”
“这幅画我要送朋友。”时闻泽兜住他的肩膀,主动解释,“以及刚刚那位苍画家,想请你当他的模特。”
许游倒吸冷气:“他就这么明目张胆觊觎我年轻的肉|体?”
“如果你实在想脱,也不是不行。”时闻泽提醒,“不过记住了,想赚这笔钱,你最好一直保持刚才那种呆滞的状态,这是那位画家助理的联系方式,具体细节自己去谈。”
“真的假的。”许游接到手里,不可置信地问,“我还能赚艺术圈的钱?”
“所以你要好好表——”时闻泽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看着手机上突然弹出来的对话框,掌心微微冒出一层汗。
L:Hi
又过了十几秒钟,对方像是不想再等回复,干脆把电话打了过来。
时闻泽脑子一空,单手掐住许游的胳膊:“你别出声。”
许游痛苦得面目扭曲:“靠,你这掐法谁能不出声?”
时闻泽把人打发去买咖啡,自己按下接通键。
林溯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刚刚洗完澡,发梢还在滴水,连带着声音里也泛起一丝暗哑的潮湿:“我刚看到微信。”
“我也刚……下班。”时闻泽靠住一棵树,“还路过了你的画廊。”
“下个月才能装修好,会在秋天开业。”
“那先提前恭喜了。”
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关于画廊的琐碎小事,但这样其实是很奇怪的,因为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话题大多应该从惊讶、或者从嘻嘻哈哈的回忆开始,而不是跳过寒暄和客套,直接平淡聊起对未来的安排,仿佛在此前的每一天都有联系。
“你怎
么会知道那是我的画廊?”
“看了本地新闻。”
时闻泽用指尖敲着面前的画框一角:“我这里……刚好有一幅画。”
林溯问他:“你想卖给我?”
“不是。”时闻泽轻轻呼了口气,“我想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