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屿漂浮于无边无际的冰海, 冷风卷起纷纷的落雪,厚密的云层亦遮盖了太阳,这样的风雪交加的清晨, 本该最适合睡一个回笼觉了。
云池默默地喘气, 不知是温度,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颊红扑扑的, 额上也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还怎么让人睡得着呢。
此刻, 他正枕在萨迦结实的臂膀上, 放松的肌肉其实十分柔软而富有弹性,倒也不失为一个优秀的枕头, 可是他向上看, 是萨迦的锁骨、喉结与下颔线;他往前看,是萨迦壮阔的胸肌;他转头看, 是对方结实的肩膀……
我要被热死了,双重意味上的。
云池稍微挣了挣,试图故技重施, 再像前两天那样, 把自己脱出去,然而人形的萨迦比海獭形的萨迦更加难缠。要知道海獭还有一身柔滑的厚毛,可以减小脱困的摩擦力, 但人形的萨迦,完全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 抱抱怪形状的牢笼, 云池扭动了几下, 萨迦的眉毛微蹙, 顿时把他收得更紧了。
救命!
云池没办法, 还是决定叫醒他:“萨迦,萨迦?”
萨迦睡眼惺忪地睁开一条缝。
“还早呢,”他嘟哝着说,神明言出法随,窗外本就晦暗的光线,顷刻变得更加黯淡,“睡吧,没事的……”
他用温暖的手掌揉了揉云池的脑袋,再把他往自己胸前按了按。
云池:“……”
云池的额头靠着神祇光裸饱满的肌肤,整个人都天旋地转了,真的很想就这样屈服于怠惰的诱惑,直接睡死过去……
……但是不行!你忘了昨天晚上自己发下的豪言壮语了吗,云池啊云池,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定下的锻炼计划你都忘了吗!怎可如此沉溺于美色之中,须知美色误国啊!
他逐渐沉向萨迦怀抱的意志,强撑着做出了最后的垂死挣扎。云池费劲地伸出一只手,试图挠萨迦的痒痒。
萨迦沉沉地叹了口气,把他往上提了提,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云池的手便一下夹在了他和萨迦的腹肌中间。
不屈不挠,一定要不屈不挠!天天在家了吃了睡,睡醒了再琢磨吃,就算还是正在长个子时间段,云池也明显察觉到,这具身体长胖了。
锻炼,不锻炼是不行的,再这样下去,别说肌肉,小肚子上的赘肉都出来了……
云池坚持在萨迦身上左挠挠,右戳戳,进行一些徒劳无功的骚扰。萨迦始终顽固地抱着他,可最终依然受不住他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幽幽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张嘴,在云池的耳垂上轻轻地磨了下牙,以示惩戒。
“快睡吧,外面这么冷,别出去……”
话说到一半,一人一神都僵住了。
萨迦即刻睡意全消,无措地张着嘴。云池也傻眼了,他急忙拔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你、你怎么又咬我?”他发愣地问,“海獭...
不应当喜欢咬人,不应当啊……”
“我确实不喜欢咬人,”萨迦慌慌张张地为自己辩解,“只因天性让我难以控制住自己,总是想咬喜欢的人……”
话未说完,床上的空气瞬间安静无声,冷汗一下就从萨迦身上下来了。
什么,表明心意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床铺凌乱、天光昏暗,毫无氛围也就算了,他刚刚还把幼崽咬了一口……
他急忙坐起来,想向云池赔罪,以此遮掩方才的失言:“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咬回来,我不是故意……”
云池呆呆地说:“哦,好的。”
“……好的?”萨迦不解地问。
“好的。”云池点头,干干地笑道,“我知道喜欢有很多种形式,不单单只代表一个意思,所以……好的,你不用慌,我晓得你想说什么!”
说完,不等萨迦再回复什么,他就匆匆跳下床,跑向厨房:“我想吃煎蛋,我现在去做!”
嗯,幼崽又逃跑了……
萨迦苦恼地搓了搓自己的脸,但是不打算追上去,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的适当空间。更何况,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仍有足够沉着的耐心,去等待幼崽的回应。
老天爷,我在这说什么呢!
云池缩成一团,蹲在厨房里紧张地敲着鸡蛋,脸红得要命。
无论在哪里,地球还是卡勒瓦,他是23岁还是17岁,他始终不曾尝试着走进一段感情。表面上看,云池是惯于四海为家的人,这样的人确实不宜安定,但实际上,他只是太过畏惧一段感情终将结束的事实,继而逃避人际交往中的亲密关系而已。
他喜欢萨迦吗?
以前,萨迦是头白毛蓬松的大海獭,他对萨迦怜爱有之,疼惜有之,可这种感情,似乎和情侣之间的爱是沾不上边……或者只能挨上一点点边,比起情人,他们更像是家人。
然而,萨迦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像是打了八百针催化剂,一下便膨胀得吓人。每当他们靠坐在一处时,云池都必须深深地吸气,以此来缓解房间里过度的紧张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