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2 / 2)

大家这才惊觉,江深能够凭借上一部戏里男三号的角色,一炮而红,是有真本钱的。

温庆博坐在外面等开拍。

瞧见工作人员都在看江深,心里愈发不舒服。

导演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变化,忙完事情,笑呵呵走近,也八卦地打趣了江深一句:“看样子昨天的事情解决得很圆满,今天连心情都不一样了。”

江深笑容真实了许多:“也要谢谢导演信任。”

昨天临时闹出的事,原身请假回酒店,导演直接就批假了,还为此调整了拍摄顺序。

对于善意的存在,他从不吝啬结交。

导演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心态够稳,不错!赶紧看看剧本,要开始拍了。”

江深颔首应下,去旁边看剧本。

故事之初,长公主、将军和先帝一同长大。

先帝驾崩之后,不满十岁的太子登基。长公主身为皇室地位最高的女性,垂帘听政,手握大权。

为了压制妻子的野心,将军与公主和离,在朝廷上带领百官掣肘于她。

长公主怒不可遏,正在这时,有人为了讨好她,送上面首,也就是江深饰演的这个角色虞晓。

故事由此徐徐展开——

为了让演员有代入感,剧组尽可能按照故事发展的先后顺序拍摄,前期都是男女主和百官争斗的权谋戏份,直到第三集,江深的戏份才渐渐变多。

今天拍摄的,正好是第三集:虞晓初露风采,博得长公主垂青。

拍摄地点在一处湖心亭里,等演员到齐,不过早上八点,湖心亭处已经架好了设备。

开始讲戏,导演正经起来。

“剧本都看过了,待会儿开始拍摄,这场戏很简单——”

西南大旱,长公主为了政事烦忧,连下数道政令,偏偏将军不能理解,两人在朝会上大吵一架,长公主气恼至极,步行回后宫住处,路上听见了琴声。

弹琴者坐在湖心亭中,背影出尘,技法惊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正是虞晓。

这一日之后,虞晓就获得了伴驾长公主的权利。

按照先前规划的情况,先拍第一场,长公主和将军为了权利争执的戏份。拍完后,再拍第二场,江深和长公主的对手戏。

不过温庆博刚才丢了脸,恼羞成怒,心情还没平静下来,一直进入不到状态,连卡二十条。

导演发火,狠狠训了一通后,温庆博才勉强找回状态。

前面就说过,剧组里除了导演,没人能管得住温庆博,导演大概也是知道温庆博的情况,所以对温庆博格外严格,希望借此弹压住他,免得他在剧组里太过肆无忌惮。

效果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导演在场时,温庆博的确会更像个正常人一点。

第一幕戏,拖了很久,磕磕绊绊地结束。

等待两个小时的江深,也等到了上场的机会。

这是江深第一次拍戏,有原身的记忆在,镜头走位之类的基本功,完全不必操心。

当导演开始讲戏,他兴趣盎然,感觉十分有趣。

“江深,听我说,这场很简单,你不用走位,背对着镜头坐在这里,主要拍你的背影和侧脸就行。记得姿势不要太大,尽量优美,你现在是开屏的公孔雀,迫不及待想要吸引公主的注意,拿出你的魅力来……”

江深的戏份很简单,只有两个侧脸的镜头,其他主要靠后期剪辑和手替。

导演快速说完,又让江深试了一次戏,发现效果意外地不错,甚至超出了他原先的预期,夸了两句江深,就放过了他,看向另一边。

“明月你过来,我给你说一下动线。你从这条路走过去,中间停在这里,会有特写,记得慢一点,不要出境……”

说到底,许明月才是女主,戏份更多一些,要讲的东西也更多。

导演带着她,在路上走来走去试戏,尝试各个角度的拍摄效果,许明月听了,连连点头。两个人都是工作劳模,又是细节控,投入进去之后谁也打断不了。

江深坐在石桌前,回想剧本,有些无聊,看着面前的古琴,顺手将古琴摆正。

道具师很明显不懂古琴,连摆放的左右方向都反了。

摆正之后,脑海里还是剧本,江深不自不觉进入了虞晓的状态。

/>虞晓是官员之后,幼年家中出事,沦落教坊,凭琴技而闻名天下,心里自有一分傲气。他本不愿入宫,可是入宫后,长公主的视而不见,反而激起了他的意气,于是他筹划了湖心亭偶遇一事,弹奏生平最得意的琴谱,以期公主另眼相看。

他成功了,作为天下第一琴师,可以折服天下爱音律之人,连长公主也不能例外。

不过,什么样的琴声,才能让长公主倾心呢?

江深若有所思,将手搭在琴上——

远处,导演还在给许明月讲戏,冲着许明月满意点头:“对,就这样,这个角度好,到时候拉高摇臂,给一个全景,两个人都入镜……”

就在这时,一阵悠远绝妙的琴声传来。

导演和许明月愣住,对视一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碧波中央的湖心亭上,身形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坐在古琴前,头束玉冠,白衣墨发,指尖抹、挑、勾、拨,琴弦簌簌,伶仃作响,技艺惊人,稍一拨弄,便流泻出一连串缥缈幽长的天籁之音,让人心神宁静,有种朦胧隔世之感。

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乐神,高高在上,令人不忍亵渎。

此情此景,无人不为之动容。

许明月更是一阵恍惚,突然明白了长公主为何会动心。

就是向来专注事业不谈情爱的她,也拒绝不了将这样一个少年收入囊中,何况是天之骄女、肆意张扬的长公主呢。

剧组众人沉浸在江深的琴声中。

一曲结束,许久过后,他们才回过神来,劈里啪啦疯狂鼓掌。

导演的情绪最为激动,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江深而去,抓住江深的双手左看右看:“你竟然真的会弹,还弹得这么好!那我还要什么手替,还要后期配什么音?不行,镜头改了,拍什么背影和侧脸?我要拍你的正面,以后都这么拍!”

导演激动到有些失态,最终一锤定音。

有他发话,剧组再次动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忙,忙着调整布景,重新架构设备,偏偏没有一个人抱怨江深害得他们增加工作。

因为他们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部戏如果顺利上映,绝对会爆!

忽然,导演想到什么,跑去查看花絮摄像机,发现刚才的场景也拍了进去,激动地一拍手:“给我留下,回头电视剧上映的时候,作为彩蛋放出去!”

江深坐在湖心亭里,见证这一切,若有所思。

拍摄他的正脸,意味着身为女一号的许明月只能有远镜头。

换句话说,导演因为这件事,打算给他加戏,加的还不是简单一两场,而是以后的古琴戏份都要加,换算下来至少十几场。

琴棋书画,在江深的那个年代里,不过是风流子弟的必备技能。

在这个世界,换了一具身体,江深弹起来并不得心应手,古琴音色也差,竟然也能让导演如此惊艳?

这时候,许明月走了过来:“坐着等吧,没半小时完不了,我们可以先来对对台词。你以后有不懂的,也可以来请教我。”

江深回过神,察觉到她的态度也有所变化。

并非先前那样克制疏远的虚假随和,而是仿佛当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相处都随意亲近了起来。

他在心里沉吟片刻:“那就对对台词吧……”

许明月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掏出做满笔记的剧本,抬头看向江深,两人一来一往,还真的对起了台词。

对台词有助于理解人物,每个人站在各自的视角看别人,想法都不同。

几幕戏对完,江深受益匪浅,感叹道:“许老师不愧是前辈。”

许明月眼底有浅淡笑意:“不用叫许老师这么疏远,叫我明月姐就好了,接下来我们可是还要再相处最少三个月呢。”

江深勾唇一笑:“许老师教我演戏,我叫一声老师,不算什么。”

许明月一怔,心里有淡淡惋惜。

虞晓的琴声惊艳了长公主,江深的琴声惊艳了她。

长公主将虞晓带着身边伴驾,她也想这样做,可惜,江深看起来身份不凡,不缺资源和金钱,而她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资本能做到长公主那一步,只能旁敲侧击。

被江深拒绝,她半点不意外。

短暂的惋惜之后,许明月就想开了,打起精神,继续对台词。

就算不能成为情人,和江深这样背景深厚的大少爷交好,未来多条路走,总不是坏事。

……

湖心亭的一场戏,因为临时改场景,放饭时才拍完。

江深有原身的记忆在,对于演戏驾轻就熟,而且弹琴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年路过秦淮河,他便以一曲《凤求凰》打动名冠江南的花魁娘子,夺得佳人芳心。

有此前提,江深的第一幕戏,十分顺利,两条就过了。

这让江深对演戏的兴趣更浓了。

在短暂的情景下,扮演别人的人生,或落魄或华丽或惊艳,将它展示在大众面前,像是戏曲之外的另一种艺术表现。

怎么说,还挺有意思的。

江深摩挲着手上的剧本,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下午主要拍摄其他人的戏份,江深没有什么重要戏份,可以在旁边歇着,需要时再上去做个背景板搭戏。

他在树下荫凉处捡了一把藤椅,闭目养神片刻,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是来自王树的微信,他蹭蹭蹭地发来好几张图片,还不等江深点开来看,又发来几段语音,语气十分之得意。

“我和公司扯皮了一上午,公司滑跪道歉了。”

“太爽了!哈哈哈,这辈子都没想到能有今天!”

“你都不知道,我隔着电话阴阳怪气了老刘半天,他还是要好声好气和我说话,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公司要给我们补偿,我挑了几个,等下去探班,给你带过去看看。”

综艺?江深微怔,很快想起怎么回事。

新人爆红之后,资源和曝光往往跟不上,就算立刻进组拍戏,也要等待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播出,很容易因此过气。

为了维持热度,王树先前提过,要为江深接一些综艺,上去刷刷脸。

只是优秀的综艺都提前签好了嘉宾,很难中途加入,而且综艺除了名气和人脉,还要看艺人本身的素质和性格能不能撑得起综艺的效果,因此很挑嘉宾,轻易不会加入新人。

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敲定合适的。

现在王树这么兴奋,估计公司给的综艺通告很不错。

江深想着,轻声回了一条语音过去,便安心在树荫下等着王树的到来。

初春的阳光并不浓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种慵懒和煦的感觉。

江深坐在藤椅上,半个小时左右,手机铃音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王树到了,拿起一看,屏幕上,“赵飞雪”三个字赫然在列。

江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想了想,原身已逝,而他和她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看着手机,按下了挂断。

不到十秒钟,铃声坚持不懈地又一次响起来——

江深有些意外,赵飞雪竟如此坚持不懈?

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接通,对面传来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声音,而是一把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说?”

江深:“……”

他拿下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面不是刚才的赵飞雪,而是另外清楚明白地写着三个字。

——江柳生。